蘭松野不能出門,每日在府裡除了吃就是睡,過的百無聊賴。
梅擎霜讓燕識歸給他帶話,囑咐他在府裡多活動活動,不要整日歪着躺着,他倒也很聽話,特意在院子中放置了一張小塌,每日在外曬一個時辰,每一刻鐘翻一次身,這樣就算是活動了。
樓東月瞧着他都快長在床上了,不禁過去勸道:“主子,要不您陪小燕練幾招吧,就當松松筋骨。”
蘭松野翻了個身,懶洋洋的說:“你想偷懶就直說,别來找我。”
樓東月無奈的搖了搖頭,剛要轉身離開,就被蘭松野給叫住了:“等等。”
樓東月停下腳步轉身等着他開口。
蘭松野難得從小塌上坐起,擡手揉了揉肩膀,問他:“查刺殺案的巡案禦史就要入朝繳旨了吧?”
樓東月點了點頭:“是,劉大人已經回府了,估計就在明日了。”
蘭松野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句:“那狗東西還真不動手啊。”
樓東月明白他指的是蘭鶴詩沒有派人截殺,便問道:“太子一反往常行事風格,主子可有法子應對?”
蘭松野在腦海中思忖。
蘭鶴詩沒有派人阻攔他進京,并不代表他突然變得心善了,而是說明他有了更為歹毒的法子。如今自己受困在府,若他要針對,就隻能針對舅舅和母後了,蘭松野在心中合計了一番,對樓東月道:“拿紙筆來,我要寫信給舅舅和梅擎霜。”
樓東月按他的吩咐準備好了筆墨,然蘭松野剛要提筆,卻又頓住了。
樓東月等了半晌不見他落筆,便問:“主子,您怎麼不寫了?”
隻見蘭松野眉頭輕蹙:“入夜之後我出去一趟,你和小燕在府裡守着。”
樓東月訝然:“您要去将軍府和四方館?”将軍府還好,大門一閉誰也不知道裡頭有什麼人,可四方館有朝廷的人,若是被發現了可如何是好。
蘭松野看着他,突然高深莫測的一笑,樓東月被他笑的有點發瘆,撓着胳膊說:“主子,您有事就直接吩咐吧,這樣弄得我心裡怪不安穩的。”
蘭松野笑嘻嘻的:“沒事,你忙你的去吧。”
樓東月對他此番叫人捉摸不透的性子司空見慣,聞言也不跟他客氣,撓着胳膊就走了。
夜深,蘭松野換上了一身夜行衣,避開府外的耳目,從後門翻出了府。
四方館。
梅擎霜睡的淺,迷迷糊糊之時忽聽得外頭有一陣叫聲傳來,若細細分辨,像是……狐狸?
哪兒來的狐狸?梅擎霜心裡隐隐有幾分猜測,反正也醒了,便坐起身凝神去聽,越聽便越确認這聲音就是蘭松野。
他深夜來此定然是有要事與自己相商,四方館裡都是昭國的官吏,蘭松野進來容易被人發現,因此他便穿好衣服,悄無聲息的從窗外飛了出去。
蘭松野藏在館外的隐蔽之處一陣一陣的學狐狸叫,喊得他喉嚨都快啞了,梅擎霜尋着聲音從他背後繞過來的時候,正見着蘭松野伸長了脖子向四周張望。
梅擎霜忍着笑,喊了一聲:“小狐狸。”
蘭松野聽見了立馬驚喜的轉身,而後飛奔過來撲到了他懷裡,梅擎霜一把将人托起,随後抵上牆面就開始親吻對方。
兩人自進京之後就分開了,雖然時日不長,可這幾日滋長出的想念就如同一把火,迅速點燃了這夏日沉悶又黏熱的空氣。
蘭松野雙腳懸空纏在梅擎霜的腰間,摟着他的脖子被他吻的暈頭轉向,直到覺得他快要喘不上氣了,梅擎霜才舍得分開,而後抵着他的額頭,喉間壓抑着粗重的喘息問道:“今日怎麼舍得來見我了?”
蘭松野沒親夠,又在他嘴角啄了一口,小聲嘟囔了一句:“想你想的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他才不會睡不着覺呢,但就算是這狐狸編出來的話,梅擎霜也願意聽,故而笑道:“那今晚别回去了。”
蘭松野跟得着了寶貝一眼,挂在他身上不舍得下來:“我找你有正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找我舅舅。”
梅擎霜一怔:“去見南将軍?”
蘭松野“嗯”了一聲,鼻尖親昵的在他脖頸邊蹭着。
這也太突然了,梅擎霜還有點兒沒準備好:“南将軍知道我們的事了麼?”
蘭松野蹭過來蹭過去,真的像一隻久未見到主人的狐狸似的:“還沒告訴舅舅,但他早晚要知道,先讓他見見你也好。”
梅擎霜點了點頭:“嗯。”
兩人運起輕功一路疾行至将軍府後門,蘭松野帶着梅擎霜翻牆而入,剛落地沒走幾步就被巡夜的林懷故給發現了。
林懷故大呵一聲“來人!有刺客!”随後想也不想就直接出招,梅擎霜下意識擋在蘭松野身前,聽得他急聲喊道:“别動手是我我我!”
林懷故聞言,手中短劍急停在梅擎霜胸前,他看着蒙面的兩人,不确定的喊了一句:“……大皇子?”
蘭松野摘下蒙面,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摸梅擎霜的前胸,憂心道:“沒傷着吧?”
林懷故:???
“何人敢夜闖将軍府!”林懷故方才那一聲高喊把周遭的侍衛都吸引過來了,他們紛紛手持刀劍欲來擒賊,卻見林懷故正與兩名“刺客”相安無事的站着。
林懷故内心中古怪着呢,見府裡侍衛都過來了,便解釋道:“誤會了誤會了,是大皇子來了,兄弟們都回去吧。”
原來是虛驚一場,衆人見狀對蘭松野行了一禮,又各自散開了。
林懷故對蘭松野賠罪:“險些沖撞了大皇子,還望大皇子勿怪。”
蘭松野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我們來找我舅舅。”
林懷故的目光移向梅擎霜,覺得他有幾分面熟,便遲疑着問道:“這位是……”
“晟國睿王,梅擎霜,”蘭松野怕他記不起來,又特意提醒了一句:“當日你在晟國東宮殺掉呼延噜之後,便是他幫你脫身的。”
林懷故這才徹底想起來:“原來是睿王殿下,失敬失敬。”
梅擎霜:“無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林懷故總覺得這兩人的關系有點兒微妙,有種說不出來的……親昵?但仔細打量他二人,卻又是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沒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林懷故暗中懷疑自己多心了,既是大皇子領來的人,他也不再多問,直接帶着他兩人前往南重阙的寝室。
方才府中一陣擾攘之聲将南重阙給吵醒了,他剛要迷迷糊糊的重新睡過去,就聽外頭有人敲門:“将軍,大皇子來了。”
蘭松野?南重阙睡意散去,起身下床走過去開門,一打開門就見一個黑影張開雙臂撲向自己:“舅——”
南重阙十分嫌棄的将人一把推開:“滾滾滾!你不熱我還熱呢!”
蘭松野被推到側旁,失落的摸了摸鼻子:“噢。”
南重阙瞥見到一旁的梅擎霜,正驚疑間,就見對方擡手行了個禮,十分謙和的說道:“晚輩梅擎霜,深夜叨擾,還望南将軍勿怪。”
他并沒有如那日在朝堂上一樣自稱“本王”,而是用“晚輩”代替,又加之是和蘭松野一起來的,南重阙便猜得他二人私下裡或許有幾分交情。
他微微颔首:“進來吧。”
當着人家的面兒,南重阙不好問蘭松野與他到底是什麼關系,隻能委婉的開口:“睿王殿下怎麼會與松野一起來老夫府上?”
蘭松野在梅擎霜開口之前搶先道:“舅舅,是我請睿王來的。”
廢話!他要是不請自來現在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與我說話?南重阙暗中腹诽蘭松野這話來的不是時候,卻也隻能順勢往下說:“噢……所為何事?”
蘭松野:“蘭鶴詩那狗東西去見攣鞮貞元了,您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