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間屋子都有暗門連通,出了書房,一直往西走,便是幾間散着暗香的雕花隔扇,推門而入,兩道秋香色的輕紗簾順着風朝二人輕拂而來,飄過流光君耳側銀紅的發帶,掠過池鸢眉間的桃花金印,随後伴随着絲絲縷縷的微風,在兩人身後糾纏不休。
室内昏暗,隻有角落放置的幾顆夜明珠散着幽光,山水屏風後隐現一張大床,松綠的紗帳,粉白的褥子,随着半窗灑入的月色清輝,流瀉出陣陣浮光。
池鸢以為到了地方,掙開流光君的手就往床上躺,流光君也不阻止也沒說話,依着床柱,看着池鸢在床上盡情翻滾。
“郗子恒,這床可真舒服。”池鸢滿足的坐起身,脫了鞋就開始盤腿打坐,“好了,我要練功了,你出去吧。”
流光君垂首看着池鸢,眉間笑意比月光還柔,“真這麼舒服嗎?既是喜歡,那就留下來,别走了。”
“你什麼意思?”池鸢沒聽明白,但見流光君開始解衣帶,瞬間懂了,慌亂爬下床,都顧不得穿鞋,赤着小腳就跑到屏風後躲着,好似流光君是什麼可怖的野獸。
流光君解腰帶的動作蓦然頓住,好笑地看着屏風後的池鸢,“什麼意思……這是我的房間,你既喜歡,那就留下來與我一起睡吧。”說着,施然坐在榻上,也不管半松半跨的腰帶,仍着它一點點散開,露出衣襟裡的玉色,若隐若現更惹引人遐想連篇。
屏風後的池鸢半露頭,瞧見這般光景,臉色羞紅得快滴出血來,“才不要呢,咳咳,你,你……你能不能穿好衣服說話。”
“哦,為何?”流光君輕輕擡手拂袖,一番動作使得衣襟松得更開了。
池鸢霎時閉眼,真是了不得,她好似看見一片白花花的美玉中露出兩顆鮮豔的瑪瑙紅。
“你,你這樣,我沒法看你呀!”
“為何沒法看?在溫泉處,你不是早就把我看光了,如今還害羞什麼?”流光君低笑着斜倚在床首,雙眸半斂,就那般脈脈情深的望着縮在屏風後的池鸢,月光如水,漫過半窗,将屏風照得透亮,也将她躲藏的身影暴露無遺。
“誰,誰害羞了?我才不是害羞,我這是非禮物視!”話雖是這般說,但池鸢還是躲在屏風後不敢探出頭。
流光君兀自笑了一陣,擡手将衣襟合上,系好腰帶,起身朝她走去,“好了,不逗你了,走吧,夜深了,也是該休息了。”
聽見蓦然貼近的聲音,池鸢心下一慌,隻顧着往後腿,卻被腳下地毯絆了一下,她胡亂一撐,又将身側的屏風推到,踉跄倒下之時,還來不及施展身法,就被一雙熾熱的手臂抱住,溫柔的将她攬入懷中。
“你……”池鸢悶悶出聲,羞得滿面通紅,埋在他懷中不敢擡頭。
流光君俯首與她額頭相抵,見她不掙紮,緊抱的雙手微微松了力道,靜心感受兩人相擁之時才能體會到的熱烈心跳。
“池鸢,你當真是可惡至極,一邊主動靠近,一邊又想着逃……如此折磨人,你要讓我怎麼辦才好?”流光君抱着池鸢似自言自語,也不待她回答,突然将她雙腿擡起,打橫抱往一側的隔扇暗門而去。
“你,你幹什麼,你要帶我去哪?”池鸢被他這般抱着,既是羞怯又是慌亂,掙紮間卻将他才理好的衣襟磨開,沒了衣物的阻隔,那股灼熱的溫度燙得池鸢瞬間安靜下來。
流光君俯首看了她一眼,推開隔扇,抱着她穩步走進廂房。
這間西廂房和流光君的卧房一樣大小,屋内陳設布置也很相似,桌案上擺着幾束鈴蘭花,新鮮的還滴着露水,簾幕地毯都是淺青天藍的色調,隔在床榻前的屏風卻是一副青鸾神獸圖。
流光君将池鸢抱到床上才松手,“就這了,睡吧,我就在你的隔壁,若是睡不着,可以來找我。”
池鸢環顧一圈,神情疑惑:“郗子恒,這屋子怎麼看都更像是你的房間吧,你看這青鸾圖,還有茶案上的鈴蘭花,哪一個不是你喜歡的?”
流光君眉眼帶笑,眸光靜靜投在池鸢亂晃的赤腳上,“整個山莊都是我的,哪間屋子又不是我的?你若不喜這間,我那間讓給你便是。”
“算了,都走到了,就不必麻煩。”池鸢晃了晃嫩白的腳丫子,撫着光滑舒适的緞面被褥一臉滿足,“你怎麼還不走?”池鸢擡起頭,這才發覺流光君微微灼熱的視線,好似在盯着她的腳看,原本池鸢沒覺得哪裡不對,但一時響起阮青枝說的話,頓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這人,怎麼可以盯着女孩子的腳看呢!”池鸢忍不住斥責他。
流光君眸光微變,視線緩緩移到池鸢臉上,“哦,你倒知曉腳不能被人随意看了?說說,是誰告訴你的?”
池鸢羞憤的扯過被褥遮住腳:“誰告訴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能不能别看了?”
流光君好整以暇的站着,胸前被池鸢磨開的衣襟就那般大張旗鼓的半露着,害得池鸢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他細細端量池鸢臉上變化的神情,低聲笑道:“為何?你都看光了我,我不過是想看你的腳罷,就萬般阻擾,池鸢,這是不是不太公平了?”
“胡說八道!我就……我就看到你上半身而已,什麼叫看光了你,哼,真是會颠倒是非!”
池鸢拽過被子将全身都包裹住,她實在受不了流光君那露骨又熾熱的眼神,害得她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流光君拂袖笑着,忽然,他俯身坐到榻上朝池鸢貼近:“不敢承認?好,那我就直說了,你潛入水下的時候,當真沒将我的身子看光?”說完就伸出手去扯着池鸢包裹嚴實的被褥。
“你,你真是喜歡胡說八道!”池鸢受不了他這般挑弄,一把将被褥甩開,氣憤地瞪着他:“泉水那麼渾濁,能看到什麼呀,再說了,你離我那麼遠,我怎麼可能看得見?”
瞧着池鸢氣憤的小模樣,流光君神情愈發愉悅,仿佛逗弄她,引出她羞怯的心思,是一件極為有意思的事。
“原是這樣……那我确實錯怪你了,看來下次得換個池水清一些的溫泉了……不然還抓不到你的把柄。”
“什……什麼把柄,就算你抓到我的把柄,隻要我死不承認,你又待如何?郗子恒,我突然發現你這個人很陰險呢!”
無視池鸢羞惱的指控,流光君繼續貼近:“呵……現在才發現麼,可惜已經晚了,既是惹到我了,你就别想逃。”說完突然伸手去撫她嬌羞的臉蛋。
池鸢揮開他的魔爪,縮着身子退到床裡面:“你,你怎麼還不走?你快走,我要練功了!”她其實想一掌把流光君拍飛,但是她又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省得身嬌體弱的流光君還會賴上她,糾纏個沒完沒了。
“呵……你這般有趣,我怎舍得走?”流光君笑着拂袖,一邊攏好衣襟一邊起身,見池鸢還是一臉防備模樣,輕輕昂首,高挺的鼻梁映透月光微微透明,“池鸢,安心休息吧,我真走了。”這次先放過她吧,下一次,她付出的代價可就不止這些了。
見流光君當真轉身走了,池鸢松了被褥,幾步追到榻沿,“等等,我的鞋還在你房間!”
流光君頭也不回,揮袖道:“明日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