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流光君朝自己遊來,池鸢羞憤難當,慌亂之際突然出掌打向他,霎時,池水震蕩不休,翻湧的氣流四竄而去,驚得牆角山茶花絮絮墜落。
隻聞極輕的一聲悶哼,流光君被掌風擊倒在石台一側,半晌沒動。池鸢心驚收手,急聲詢問:“郗子恒,你沒事吧?”
流光君背對池鸢,雙手搭在濕滑的巨石上,一句話也不說,不斷震蕩的泉水推來一波波血紅的山茶花,沾着他濡濕的墨發起起伏伏,修長精瘦的玉背,肌理細膩,好似上好的羊脂玉,還泛着微微光澤,一滴乳白的泉水從他發間墜落,順着那誘人的腰線滑走,正中青絲下一朵豔紅的山茶花蕊。
淡淡霧氣卷來,将這春色掩得若隐若現,池鸢目力極好自然看得清楚,她突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不自覺的咽了好幾下口水。
流光君慢慢轉過身,散亂的青絲垂在胸前,不經意的動作,不小心露出一點紅,襯得水面飄蕩的花蕊都黯然失色。
池鸢傻傻盯着流光君瞧,之前在岸上,她隻匆匆瞥見一眼便不敢再看,現在,她沉在水裡隻露出一個頭,而他半身靠着青石,居高臨下的睨着她,那半身春光就這般堂而皇之的展現在她面前,依她角度,即便不想看也難。
“你……你沒事吧?”池鸢又問了一句,說完就将整張臉都埋進水裡隻露出眼睛,即便如此,那異樣绯紅的眉眼還是暴露了她的心境。
流光君盯着池鸢看了一會,唇角抿了又抿,低眉輕歎一聲,似是很無奈。“池鸢,你這一掌是想将我打死嗎?”
池鸢慌亂浮出頭,着急争辯:“沒有……我是不小心的。”可她說出來的話也很沒底氣,流光君身上沒有内息流動,極大可能不會武,而她随意一掌,即便使出一成功力,也足以讓沒有武功的他重傷倒地,但流光君仍好好站在她面前,難道自己那一掌打歪了?
正當池鸢胡亂猜疑之時,流光君突然俯首捂住胸口呻.吟一聲,接着他唇角就溢出一縷鮮血,刺目血紅襯得他面色微微蒼白。
“你……原來你有事啊……”池鸢心慌了,也顧不得其他,遊過去扶住流光君的胳膊,輕探他手腕,手剛搭上去,身側之人就突然無力朝她倒來。
“郗子恒,你别吓我,你等一下再暈!”然而回答她的卻是幾道輕不可聞的急喘,他的頭就埋在她頸項,溫柔的吐息正對着她的耳洞吹拂。
此時的池鸢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她隻擔憂流光君的傷勢,她微微抖着手扣上他無力垂落的手腕,探入的一刻,紊亂的脈象好似一團亂麻,攪得她心神難安,池鸢凝眉再探,他脈象不穩,氣血湧亂,但内腑卻沒有受傷之勢,這,這不對呀……
仿佛知道池鸢心裡的疑惑,埋入她頸項的流光君緩緩擡頭,濕透的青絲輕輕擦過她耳梢,霎時如觸電一般的感覺襲向兩人,池鸢驚得瞬間回神,流光君也顫着身子稍稍遠離她。
“幸好那一掌打歪了,不然,我怎麼可能好好站在你面前?”
池鸢輕舒一口氣,“那就好,你沒事就好。”話雖這般說,但池鸢心下還是疑惑,既是打歪了,那他為何又是吐血,又是無力,還氣血湧亂脈象不穩?
“雖是沒打中,但還是被你掌風刮到了,池鸢,難道你對自己的武功還不清楚嗎?你這一記掌風換作任何人來受着,也不可能毫發無傷。”流光君好似總能猜到她在想什麼。
“可你為何不躲?”
“你覺得我能躲得開嗎?”
池鸢松開他的手腕,說出的道歉低如蚊呐:“對不起……”
“說什麼?大點聲,我沒聽清。”流光君含笑朝她貼近,池鸢察覺,這才擡頭瞧他,可視線一旦掃見他胸前的春光,霎時臉紅如山茶,一副羞怯嬌俏模樣,就連流光君這般清冷禁欲的人都差點看癡了眼。
“對不起,我一時情急,就沒收住……你若真要怪我,我也沒辦法,誰叫是你自己撞上來的。”即便羞怯不能自已,但池鸢依然嘴硬不落下風。
然而池鸢不知,她一時情急遊過來扶流光君時,半身已經出了水面,那濕透的衣裙正緊緊貼覆在身上,讓她姣好身形毫無保留的暴露在流光君的視線中,此刻,被水浸濕的月白衣裙已經完全透明,将白裡透紅的軟玉溫香凸顯得若隐若現。
“哼,你倒總有理由辯解,也罷,這次就暫且放過你。”流光君目光在池鸢身上匆匆掃過,而後,他轉過臉看向水面浮蕩的花瓣,暗自平息自己壓抑的情欲。
池鸢紅着臉爬上岸,躲在簾幕後,運轉内力烘幹濕透的衣裙,其間,偶爾會探出頭去瞧依在青石邊的流光君,流光君察覺到,故意遊到岸邊,撩起青絲,展開雙臂,将胸前泛着瑩光的玉白肌膚盡數展露給她看。
“别偷看了,既是喜歡看,我又不是不許,來,坐到我面前來,我讓你慢慢看到滿足為止。”
隔着簾幕,池鸢都覺得流光君投來的視線太過熾熱,她強撐着快速烘幹衣裙,等幹透了才敢走出來,“我都看過了,就不必看得那麼仔細了,咳,那個,你既沒事,我可就走了啊?”
流光君唇角噙笑,目光從頭到腳将池鸢細細看了一遍,最後落定在池鸢绯紅的臉頰上,“嗯,我沒事了,你走吧。”得了他這句話,池鸢不敢耽擱半分,腳下生風,幾步躍出庭院。
池鸢才走不久,空聞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庭院門前,身後還跟來兩個白衣少年,正是象樞和明泉,他們每人手裡都端着一個托盤,分别是流光君的衣物,發飾,以及梳洗用具,三人向流光君躬身一禮,随後将托盤放在地上,取了布巾下了池水,開始為流光君擦身。
“公子,您沒事?”空聞扶着流光君将他手臂輕輕擡起,以方便身側兩人為他擦洗。
流光君半磕眼眸,靜靜靠在石壁上,悠歎一聲:“嗯,本君沒事。”
“可您嘴角的血……”
“自震心脈,若不以假亂真,被她瞧出來了,可不就失了樂趣?”
“……是,公子英明。”空聞說完别開臉,忍笑不止。
流光君自是察覺他在笑什麼,但此刻他心情極好,也沒計較,“一會去喚幾個婢女來,收拾出隔壁的屋子,今晚就讓她在山莊住下。”
空聞怔了怔,低聲回道:“公子,薄薰姑娘還在山上呢,要不要也将她請下來?”
流光君倏然擡眼,雙眸好似浸透月光,看空聞時,眸底閃動幾許寒光,“那礙事小妖怪跑山上去做什麼?”
“這……屬下馬上派人去查。”
“不必了,本君大概能猜出她去幹什麼,下月去長蕪便将南疆那位請來吧,有些事也是時候該着手準備了。”
“是,公子……”
池鸢一口氣從後山庭院跑到樓閣大門前,此刻,風停雨住,天幕繁星如畫卷一般徐徐展開,長廊外行來一隊提燈小仆,他們井然有序的點燃檐下花燈,一簇簇燈火将整個樓閣映照得金碧輝煌閃閃發光。
池鸢坐在檐下看着山間白霧神遊天外,輕輕夜風拂起她發間的銀色發帶,翩翩振翅間,突然被一隻手穩穩握住。
池鸢回頭瞧去,卻不知流光君何時已經走到她身後了,流光君身量頗高,再加上池鸢蹲坐的姿勢,她需仰起脖子才能看見他的臉,一股極淡的馥郁暗香從他衣上沁出,深藍色的長袍對映燈火,流動着耀眼的金輝,夜風輕拂而來,衣?飄飛間,使得衣上兩隻形似青鸾的神鳥也跟着翩翩起舞。
“手不疼麼?”池鸢轉頭的動作,使得他手中的發帶也随之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