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似乎承諾過,晚上不瞎折騰!”
白芷好整以暇地欣賞着謝沉臉上的狼狽。她一手撐着下颌角,半狐半人的身子俯趴在地上。
無所謂地晃了晃狐狸尾巴,滿臉嘲笑,“女人說的話你也信。”
謝沉無言以對。
紅狐狸眉開眼笑,沒心沒肺又洋洋得意。
與此同時,她腦海裡傳來熟悉的一聲“叮”,【玩家白芷激活并完成隐藏支線任務:請玩家白芷努力擺出誘惑的姿勢,認真勾引玩家謝沉。任務獎勵二十積分。】
智商在人狐之間反複橫跳的白芷忽然清醒,擡起爪子悲痛欲絕地捂住臉:【你說我剛剛幹了什麼來着?】
系統非常善解人意:【我有錄屏哦。】
白芷:【删,掉。】
系統:【300積分。】
白芷氣急敗壞:【滾......】
謝沉看着白芷神色變幻,猜她差不多是恢複了些智商,冷笑一聲,松了松領口,指腹觸到領口繁複的絲線紋路。
長袍的大小不曾變化,但絲線纏繞住脖頸的一瞬間,瀕臨窒息的極緻體驗依舊揮之不去......
謝沉歎了口氣,終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所謂聖子聖女,才是這個副本裡玩家要渡的劫。
同一時間。
林子渝渾身癱軟着縮在牆角,雙眼通紅,死死盯着面前的男生。
不是小苟同學,而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五官精緻俊美,半邊腦袋卻像被戳破的氣球塌陷,滾燙的鮮血蜿蜒彙入一雙濕潤的眸中,裡面的神情似喜似悲。
破碎沙啞的聲音傳來,是無數次午夜夢回後醒來的痛。
“姐姐......我一個人在外面好冷啊,你能不能開車接我回家?”
腦中被一道刺耳的刹車聲貫穿,天旋地轉後,對面貨車上的一截鋼筋破窗刺了進來。
林子渝終于忍不住尖叫:“不要——”
賀七霍然睜眼,冷汗順着額角滴落。
對面娃娃臉的可愛女孩正溫柔地将他殘廢軟綿的右手托起。
女孩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擡眼眸光閃爍,“别怕,我會治好你的。”
說罷,她的嘴角緩緩勾起,繼而愈張愈大,愈張愈大,直到超過她的頭顱,最後,她脖子上隻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森白尖銳的利齒萬箭齊發,再次刺穿他手腕上早已斷裂的神經......
“啊——”賀七痛苦嘶喊,仿佛被一隻巨手嚴絲合縫地掐住脖子,縱然使出全身力氣也無法動作,隻能眼睜睜看着那巨口再次将他的手掌吞噬......
他再一次回到那個不見天日的城堡暗室,絕望伴随着劇痛在腦海中交替撕扯,無路可逃。
“你在怕什麼?”
月光透過窗框射進暗室,暈染一地涼薄,燕如緩緩褪下身上的白色睡袍,露出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
盧深,也就是飛機頭蓦地屏住了呼吸。
無數道縱橫交錯的傷痕長出新肉,在燕如原本膩白的肌膚上反射出濕潤的微光,似冬日牆上淩亂映出許多橫斜的臘梅,一種凄厲的美豔。
也似過去無數個冬日裡,潮濕冷浸的狹小卧室裡,透過窗戶,年幼的他看見那個女人顫顫挽起袖子,露出的胳膊沒有一塊好肉,紅腫的傷痕上血污蔓延......
盧深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忍不住後退一步。
“不用擔心,”月光下,女人緩緩走近,神情溫柔如舊夢,“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反正,我也不會反抗......”
“為什麼......”盧深目眦盡裂,年幼目睹也親曆過的淩/辱與暴力又在眼前,他曾經那麼努力地勸說母親離開那個男人,可換來的總是一次次失望。
“為什麼......”瞪大的雙眼裡流下兩行渾濁的淚水,他終于不再後退,而是顫抖着雙手放在了燕如的脖子上。
女人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和記憶中另一個人麻木遲鈍的樣子重合。
手背青筋暴起,他一把掐住那道脆弱的脖頸,暴怒道,“為什麼不反抗?!”
......
浸泡在血海的殘缺噩夢仿佛都在這一晚被補全,再一幕幕搬上台前,直到轟隆一聲巨響,石破天驚般戰栗。
伴随着屋宇抽搐,街道上的石闆寸寸龜裂,從天而降的怪物以一種難以名狀的存在震顫了無數绮夢、欲念與恐懼。
長街上,數不清的龐然巨獸裂空而來,粗壯的身軀毫無保留地沖擊着那一個個紙糊般的脆弱小房子。
天旋地轉中,早已日落而息的白芷猛地起身,和不知何時醒來的謝沉對視一眼,第一次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