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愛我、守我的戒律,我必報之以仁慈的饋贈;若恨我、疑我、不敬我,我必報之以嚴苛的審判,直至千代萬代——”
“......若恨我、疑我、不敬我,我必報之以嚴苛的審判,直至千代萬代——”
“......我必報之以嚴苛的審判,直至千代萬代——”
黑沉沉的神像微微睜開眼,一頭長發随風飄動,被霧氣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漸漸的,露出祂鋒利的唇線,挺直的鼻梁,以及眼尾上挑的弧度。
一縷光從祂的眼中射了出來。
祂在看她......
濃墨般的視線滲入白芷四肢百骸,在她身體的每個角落暈染開。
但她不信祂......
她不信祂......
像一條被仍在沙灘上的魚,白芷五指痙攣着抓住緊緊吸附在身體上的長袍,呼吸急促喘得像個破風箱。
“江小花,江小花......别睡,醒醒......”
下颌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似夢似醒的恍然間,縷縷鐘聲忽然盤旋在腦海中,古樸空靈,幽幽缈缈,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将那詛咒般的禱文隔絕開來......
“......是江阿花。”白芷氣若遊絲地睜開眼,又身殘志堅地掰開那隻掐住她下颌骨的狗爪子,“救人應該是掐人中,而不是掐下巴!”
“還有力氣計較,看來是沒事了。”謝沉從善如流地放開胳膊。
哐當一聲,白芷以一個四腳朝天的扭曲姿勢摔在地上。
“......”
深深吸了口氣,白芷召喚系統:【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聽見那陣鐘聲?謝沉是不是對我用了什麼道具?】
隔了一會,旗袍女屍才姗姗來遲,語氣竟還有些酸:【你這前任倒是大方,剛剛給你用了個魂器“夜半鐘聲”,至少2000積分起步。】
2000?白芷記得上個副本她假扮npc完成雙線任務也不過得了600積分。
至于魂器——副本裡的道具五花八門,有航器、兵器、容器、魂器、靈器等等分類,價格都不低,連最便宜的“航器”獨輪車也要200積分,道具越抽象價格越貴,最高等的靈器可能都沒人見過。
相比較道具的昂貴,副本的通關積分則少的心酸。所以才有那麼多人不惜用生存時間來兌換。
不過身為土著npc的江阿花是不會知道這些的。她心安理得地爬起來,甫一動作,就找到剛剛讓她生理性窒息的原因:“我的衣服變小了。”
謝沉皺眉。
白芷身上,那件原本寬松飄逸的“聖女袍”仿佛縮水了一般,開始收緊,白芷就像一個穿了小孩衣服的大人,舉手投足都被衣服限制。
白芷扯扯衣領發現扯不松後,了然道,“我們身上的壽衣不僅是死人身份的标識,更是祂用來懲罰我們的工具。冥想的時候,我承認我有亵神的想法,因此我的衣服會變小,甚至差一點因此窒息而死。”
“不信祂就是不守規則,不守規則就是不敬神,不敬神會産生精神危機,”謝沉接上她的思路,用标準的副本邏輯解題,“衣服變小是精神枯竭的具像表現。”
什麼精神危機,精神污染還差不多......
白芷腹诽道,不過剛剛的教訓還是讓她學乖了不少。
“不過,你的衣服為什麼不會變小?”白芷歪着頭,眯着眼看向此刻莫名很正經的謝沉,“謝老師這麼虔誠?”
明明跪都不願跪。
更何況,玩家才應該是副本的主角,沒道理所有規則都隻限制土著npc。
謝老師微微垂眸,對此他有另一種猜測。
但他還不确定。
白芷沒去管他在打什麼啞謎,而是想起方才冥想時對面房間傳來的動靜。
但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直到熟悉的鈴铛聲再次傳來。
長街兩側的房屋次第發出聲響,一扇扇門打開,一抹抹雪白點綴在炙熱的陽光下。
最後出現的那個擁有兩名聖女的飛機頭。他似乎對自己的新皮膚很不習慣,一路上都在拉扯自己過長的衣袖,臉色微微青。
但他的白袍依舊寬松飄逸,并沒有變小的迹象。
燕如和另一個聖女安靜地站在他兩側,一個自如淡定一個氣質畏縮。三人的組合很紮眼,卻也沒人說什麼。
所有人都是白色的寬袍大袖,不同之處在于玩家們的袖口和領口都用金線繡滿繁複的花紋,有種流光溢彩的華麗,完美彰顯了“飼養者”的身份。
白芷偷偷觀察一圈,玩家們看着都正常,聖子聖女中似乎也隻有自己的衣服會變小。
......這就是真土著和西貝貨的差别嗎?
鹿霖帶着自覺列好隊的衆人前行,經過那個牌坊似的大門,入眼仍是那片荒敗枯寂的原野。隻不過這次是驕陽似火的午間,土地在烈日炙烤下寸寸皲裂,幹渴與燥熱很快席卷了每一個全身裹着長袍行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