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界無月,藍綠色的鬼火撲朔在漆黑夜色裡,便也有了些微光亮。
引路的陰使緩步走在倆人身側,小心提醒道:“今日是魂靈引渡之日,這酆都的夜色也要比以前濃沉漆黑些,兩位還請注意腳下的路。”
“多謝大人提醒。”宸绛颔首回道,步伐放慢了些。
待引着二人來到營帳前,陰使點燃帳子外的火台燈燭,帳中有昏黃光亮升起,陰涼之中添了幾分暖黃。
陰使低身行禮,恭敬退去。
宸绛揮袖在營帳外布下結界,眉眼深邃,在光下白玉般的肌膚泛着一點胭脂似的薄紅。
他呼吸間有酒意逸散,卻不難聞。
不可亵玩白玉無瑕的神君此刻似是沾染了幾分紅塵般,玉人也似生了心。
旭泱見他端坐在榻旁,一副彬彬有禮的矜貴樣子。
她抿緊唇瓣小聲念了句什麼,而後将帳中的燈火撲滅,僅留下床頭帳頂那顆瑩潤發着光的夜明珠。
她惆怅轉身回到宸绛身旁,小小聲道:“這便是你要回天域不可說的苦衷麼?今日酆都大帝說你恪守清規戒律,有不染塵埃的道心……子殷今夜宴席上的種種表現,是要和我撇清幹系麼?”
她等了許久,卻見這神君半晌不動身子,薄紅染上眼尾,便以為宸绛已然酒醉,歎了聲想要起身整理床鋪。
卻聽耳旁有郎君呢喃:“不是的……”
她俯身湊近他,确認道:“什麼?子殷,你醉了麼?”
宸绛将她抱緊,與她交頸,含了幾分醉意道:“你我不該有牽扯了……今夜之後,你我不該有牽扯了……我想了許多法子,到底不能與你全身而退……”
旭泱亦将他回抱住,不解問:“子殷?你在擔心什麼……”
行動間,有二指粗細的玉瓶從他袖中滑落,滾到地面上。
旭泱下意識看過去,想要替他撿起,恍惚間他睜開眼眸,搶先将玉瓶握入掌心,而後帶了幾分不管不顧,發狠将那玉瓶擲在帳中角落,玉瓶破碎,瓶底有幾滴水色滴在地上。
旭泱蹙眉問道:“這是什麼,是仙藥麼,你受了傷?”
宸绛笑了笑,迷茫重複道:“仙藥?”
他思緒斷了一瞬,而後接着道:“是啊,是仙藥……是受不受傷都需要用的聖藥……”
宸绛将他推開,上前幾步撿起一片帶了液體的碎玉,低頭想要用指尖沾些藥液,身後神君踉跄跟來,阻止道:“不要,不要碰……”
他神色慌張将她扶起:“這仙藥,你碰不得……”
宸绛心中生疑,反手将他小臂握住:“是不是天域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明日就要去天域述職,你今日為何心神不定,為何要遮掩你我的情意?”
酒意灼燒下,他眸中的情意盡顯,僅有兩人栖身的營帳裡,他不再如宴席上那般冷漠,隻一味喃喃自語:“是對是錯……我想與你長相厮守……”
他腳下被方才碰倒的燭台絆了一下,慌亂間女郎被他牽連将要倒下,他本能将她拉回,朝着他的方向倒去,眼中望着她,眸中隻見她。
醉意上頭,情緒變得難以壓抑。
不知是誰起了頭先動了念,不知是誰先行吻住對方唇瓣,唇齒張合,舌尖纏繞,微弱光下的兩人趁着夜色趁着醉意厮磨耳語,而後發着狠般擁吻,有模糊的水聲從纏綿的兩人唇齒間溢出,又帶着幾分下意識的掩藏般,隔絕在結界之内。
“唔……”唇舌間有幾絲晶瑩拉扯纏綿分開,神君側過頭擡眸看向四周,醉意氤氲的眼眸中帶了一絲下意識的警醒,他指尖離開身上人的腰肢,喘息着念了口訣,指尖翻轉,再度将結界加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