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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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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有野植,冬日開花,花開葉落,鵝黃而無香,至花開之日可制世間劇毒,可緻盲,故有名曰——射鸢。

“師弟?今日難得師娘下廚,猜猜做了什麼……?”方池晏推開屋門,日光透過灑下一道光影,室内寂靜無聲。

方池晏與姜随對視一眼,随即擔憂道,“師兄,子殷又去了那兒嗎?”

姜随沉吟片刻,歎道,“山上常年雲霧,如今又是冬日,子殷如今身子還未大好,總是這般不顧惜自己。想來憂思難以排解,他性子又倔強,輕易不肯把軟弱示人。”

垂星宗宗主與靖遠侯宋鶴朗為至交好友,宗門常年有一院舍供靖遠侯及家眷所住,環境清幽雅緻。宋期自小便受垂星宗照料長大,在他年少時,每逢秋日或初冬,周邊無戰亂時,家人閑暇相聚,來此小住或接他歸家。

院内有一金桂,往年總是在秋日開滿枝頭,花香四溢。如今已入冬,桂樹枝桠幹枯光秃,顯得越發荒涼,再無往日那般熱鬧景象。

宋期摸索着慢慢走到屋舍後,那裡多了三座衣冠冢,是春日裡有的。

他執起袖中方帕,一點點擦拭石碑上的灰塵,石碑上隻有些微還未消散的殘雪,衣角是不小心沾到的雪水,濡染一片。

許久的安靜後,他擡手将酒撒在碑前,又跪倚在石碑旁,飲下一口灼烈液體,終于開口,“父親,兄長,子殷不孝不悌,如今才來此。”

他又想起什麼,扯出一個習慣的溫和笑意來:“總感覺已經許久沒有和你們談心了,上次來這裡,已經快一年了吧。原以為那時,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以後将會面對任何事。”

他輕輕撫上眉眼處的絹綢,笑容難以維持下去,遂垂下嘴角,小心翼翼怕驚擾什麼人般。“我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前世了,我以為我可以放棄從前種種,可是昨日,父兄的音容相貌猶在,我見到了許多故人,那時我想,若是能回到從前那般歡快日子,就好了。”

“高朋滿座,家人平安……這一世,母親尚在,也有遠親得以幸免,比前世好多了不是麼?”

“可是,孩兒不甘心,前世百般辯白,落得污名滿身,家族覆滅。今生父兄慘死,眼看又要重蹈覆轍,子殷作為宋家兒郎,若想報仇雪恨,隻能折碎這身傲骨,匍匐在仇敵腳下,苟活下去。”

他飲下口酒,嗆咳不止,過了會兒,似是有些勇氣,徐徐道,“我……喜歡上了天家的女兒,她與我皆有太平之願,正直,明媚,勇敢,無畏,她有這世上最好的品格。而我,皮囊之下,是徹頭徹尾與之相反的陰暗,見不得光。”

“忘魂蠱。她總是因為這蠱,傷心難過,可是,若我不甘願,誰又能逼我吞下呢?我借着長公主之勢,利用她的憐憫,企圖用我自己交換一個活下來的機會。如今隻覺得,天道輪回。射鸢的反噬與毒性,是又一次的捉弄吧。”

“射鸢……射鸢……好生殘忍……如鷹隼般祈求自由,卻始終逃離不掉黑暗與囚籠……可我總覺得,這一切太過巧合……是嗎,父親?”

風聲微動,宋期猛然站起,袖中小巧匕首劃過風,染了紅色。

身旁有道呼吸聲漸顯,有一道男子笑聲響起,慈愛溫和:“吾兒聰慧,耳力極佳。如何能猜得是父親所為?”

宋期攥緊手中利刃,笑容破碎,“射、鸢……從前父親鎮守西南多年,可還記得,子殷七歲那年,去軍營見父親時,父親曾指着這毒草,說出了它的名字,生長于西南成熟于冬日,生長射鸢的地方,不會再有第二種花草,甚至蛇蠍毒蟲都會遠離。孩兒那時看不出,父親竟還擅毒……在孩兒多次嘗試始終無法解了這忘魂蠱時,這射鸢,恰好就出現在缙山山腳的破草屋旁,長勢極好且無人采摘,這草屋又不是什麼偏僻的地方,西南的百姓擅毒擅蠱者衆,射鸢又難得,怎會無人摘取呢?”

他望向那聲音的來處,不解問:“前世瀕死時,那牢獄暗處投射一道影子,孩兒以為是幻覺,那影子手中握着的劍柄,有着和母親為父親編織的劍穗,一晃而過……父親既然活着,為何會認罪自戕呢?父親既然還活着,為何能視家族人命于不顧,眼睜睜看着我們去死呢?父親一向看重君臣禮節,卻對長公主如小輩般呵護親近,是否别有用心?”

又執著于一個答案:“父親,孩兒以為,我靖遠侯府,俯仰不愧于天地。天下這場局,父親落了幾子?”

“吾兒長大了,也不枉父親費這般心思……”身旁那人歎息道,又似是遺憾什麼,“天家女兒……那公主确實是個少見的女郎,可惜與你我不是一路人……”

宋期不敢置信般道:“是啊,她不會如你這般,為了權勢不顧家人死活……父親,您把我們當做什麼?二哥在宮宴上,遇見的使臣刺殺,為何會倉皇搶在那刺客前面,他趕到時直奔陛下,神情恍惚恐懼,甚至連佩劍都來不及拿出……二哥在邊關曆練拼殺許久,怎會恐懼到那般程度,他是知道了什麼嗎?”

“你二哥……性子太過剛直,他本可以不摻和進來的……”

宋期後退幾步,唇色蒼白,喉頭有些許上湧的熱意,唇齒張合間有血色在嘴角滲出,“是嗎?那我呢?為何江城的善堂,不行善卻作惡,為何孩兒上書禀報時陛下初時派的那位官員,卻在臨行時換做旁人?初時那位孟大人,臨行前幾日與父親把酒相談,為何之後便無故上書回鄉?……就連如今,孩兒好不容易活了下來,明明此前多次試藥均無異常,射鸢的毒性本該被七步傷所壓制,如何會在最後引出這射鸢之毒?”

靖遠侯使力奪過宋期手中的匕首,扣住他手腕,又平淡道,“殷兒,慧極必傷,為父情願你做個糊塗之人……若日後大事可成,且不說那旭泱公主,就是那至高的位子,你也可坐得。為父老了,膝下就剩你一個孩子,日後的所有,都是你的。前世棋差一着,不慎讓那趙常鑽了空子,可憐我兒慘死,未能及時救你出來。待為父登臨高位時,那術士竟真有神通,引你回來……”

宋期掙開靖遠侯,“本以為重活一世乃是神明垂憐,不忍我靖遠侯蒙冤,這也是一場騙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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