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可以代别人傳話…是嗎?”見伏令年點頭,張師姐頓時綻放出笑容。
巳時。
伏令年在藥田觀察幾株未曾見過的季節性草藥。
結束任務後,伏令年将張師姐的信件交給陸辭書并轉達了幾句話。随後,她到達丹峰,給姜也大聲朗讀了一篇動人的告白信件,險些被煉丹爐擊中。
午時。
伏令年回到事務堂上交任務木牌,并清點今日獲得的宗門貢獻點。
偷溜進绯月峰,接應從承言。
路遇許久未見的林嶼燕。
冒着被轟出去的風險再次到丹峰,招呼夏悠清。
六人一起用伏令年的共轭煉丹爐吃火鍋。
未時。
伏令年前往浮空島,開始清掃工作。
遇見醉酒的沈聿澤。
沈聿澤今日似乎格外的醉,伏令年已走到跟前,卻未引起他絲毫反應。
“師父?”伏令年喚了一聲。
沈聿澤擡眸,看了她一眼,并未說話。
“我想喝酒。”
伏令年道。
見沈聿澤不說話,伏令年伸出手去取。
就在她指尖将要觸到酒葫蘆之時,手腕被輕輕攥住。
伏令年側頭,正好對上沈聿澤的眼眸。
緊接着,她手背被拍了一巴掌。
“小孩子家家,喝什麼酒?”
“小氣。”伏令年故意抱怨。
沈聿澤又不肯理會她了。
站起身,伏令年離開前忽地問了一句:“師父,人的鮮血可以用于入藥嗎?”
沈聿澤擡了擡眼皮,沒好氣道:“我又不是丹修…”待伏令年走遠了幾步,背後隐約傳來他的後半句話:“用血入藥煉丹,倒是蠱修與魔修們所喜愛的把戲。”
申時。
伏令年通過系統進入了小師叔的秘境。
便如小師叔所言,秘境之中始終有一片屬于她的空地。
風從身側拂過,伏令年手持長劍,于月光之下“起舞”。
劍光四散,如梨花帶雨,又若長虹貫日。
内外皆服用了丹藥,手腕的傷勢已恢複大半。
心中的擔憂與郁氣随着她每一劍揮出而消散,劍勢由生澀變得流暢,由優雅變為淩冽。
腦海中時有畫面閃動。
拾起木棒與溫季才打鬧似的對戰,同林嶼燕于速度上的角逐,江玉忻剛柔并濟的劍術,沈楓澤一劍破萬道的氣勢,以及相觸間,那崩裂的碎片。
少年的身影似乎再顯現,白面蛇頸人在其身後探出頭來,長長的蛇性伸吐間,唾液不斷滴落,可憎又可怖。一隻隻沒有睫毛的眼睛從夜空中顯現…他,它,或者祂們,都如野獸般,貪婪地注視着伏令年。
若是眼神能化作實質。
伏令年此時恐怕已經被拆解入腹。
寒意蔓延全身,恐懼将伏令年凍結,她試圖挪動腳步,身體卻重如千鈞。
就在此時,劍鳴聲起——神識海中的白玉劍與手中長劍同時發出劍鳴。
宛若蛟龍咆哮,可排山倒海。
伏令年再次奪回了身體的支配權。
拔劍。
時空仿佛凝固在此刻,草葉、微風、蟲鳴、鳥叫…一切皆陷入沉寂。唯有流淌于劍身的月華湧動。
出劍!
伏令年的眼眸中再無他物,讓人恐懼的眼眸,想要吞吃她血肉的蛇頸人與少年,一切的一切,皆淹沒于她的劍光之中。
于此同時,神識海中“星辰”湧動。其中,隐約可見七顆星辰尤其明亮。
劍光斬破了殘影,伏令年親手斬碎了自身的恐懼。
同一時刻,她體内的靈力湧動,流轉速度達到了經脈可承受的極限。
一股暖流于丹田處産生,随即,靈力如潮水受到牽引,争先恐後着奔騰而去。
她似乎要結丹了。
一切是如此的突然,又是如此的水到渠成。
盤腿而坐,意識沉入身體。
奔流的靈力不斷沖刷着身體,拓寬體内的經脈,如同長江大河沖刷岸提。
它們奔騰着,朝着丹田所在的方向聚集。
丹田宛若一張大口,不斷吞噬着奔流而來的靈力。
靈力流入其中,仿佛泥牛入海,掀不起任何波瀾。
知道半個身體的靈力都彙入其中,也不見丹田出現更多的變化。
今日的突破出乎意料,伏令年不僅未準備補充靈力的丹藥,甚至未有提前打坐恢複靈力。
若在成功結丹前,靈力便提前耗盡,後果不堪設想。
伏令年一邊用神識調動體内靈力,汲取着外界的靈氣并将其轉化。
幸而秘境當中靈氣還算充裕,不至于一開始便油盡燈枯。
取出剛剛煉制好沒多久的丹藥,和身上的靈石,伏令年也沒管它們的藥效,直接抓一把吞入口中。
丹藥中蘊含着大量靈力,尤其是剛剛出爐的丹藥,服用後能一定程度上補充靈力。
除此之外,直接吸收靈石中的靈力則是最簡單粗暴的一種可獲取靈力的方法。
靠着這幾種手段,伏令年經脈中的靈力再度充裕。
結丹的過程很漫長,又似彈指一瞬間。
靈力不斷被吸收,提純,壓縮。丹田處生起鼓脹之感。
就在伏令年以為一切将要結束之時,丹田卻驟然發生異動。
強大的吸力生出,不僅将周遭經脈的靈力汲取一空,竟同時引動了身周空間中的靈氣。
未經煉化的靈氣如蛟龍入海般湧入伏令年體内,掀起了驚濤駭浪。
身體仿佛要被撕裂,丹田也随之微微震顫。
伏令年神識覆蓋于丹田之上,想要以此控制其吸收靈力的勢頭。
然而,神識卻好似也受到了吸力的牽引,往丹田内流淌而去。
這是一場意志的角逐。
伏令年不知何時能夠結束,她并非是角逐的發起者,隻能夠用盡全力支撐。
丹田不斷汲取着外界一切可以吞噬的事物,似是永不會停息,直到最終将伏令年本身也吞噬入内。
幸而,伏令年的幻想并未成真,丹田終于停止了汲取力量。一團團精純的靈力流于其中流淌。
就在伏令年想要松一口氣時,異變再生。
丹田變得滾燙,鼓脹感愈加強烈。
體内似乎有一壺燒開的沸水,即将爆沸着四濺開來。
但伏令年清楚地知曉,那不是什麼沸水,而是自己的丹田。
丹田内所聚集的靈力便如同那沸水,若是爆沸,後果不堪設想。
無需他人指導,伏令年便知道自己應當如何去做。
她的神識覆蓋于上,如同毫無防護地直接用手去抓握一塊燒紅的烙鐵。
然而,她不能“放手”。
無形的手緊緊環繞于丹田周圍,疏導雜亂的靈力流,使它們以一定的規律流動。
丹田不斷膨脹,又被輕柔地壓回原處。無形的手搓揉着,不斷将其塑形。
疼痛持續刺激着伏令年的神經,直到她感到麻木。
她逐漸忽略了疼痛,眼中隻餘下丹田中緩慢成型的“金丹”。
她仿佛坐在煉丹爐前,耐心又沉靜地看着丹爐内丹藥成型。
隻是,如今這顆“丹藥”非比尋常,若是失敗,炸的可不是煉丹爐,而是伏令年自己的丹田。
腦海中傳來細微的動靜,仿佛有什麼事物在爬行生長。
丹田猛地顫動,後恢複了平靜。
伏令年看着體内成型的“金丹”,内心卻平淡如水。
直到脫離了打坐狀态,她睜開雙眼,才感到些許的激動。
站起身來,腳下一軟,伏令年險些載倒在地,幸而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攙起。
擡眸看向來人,伏令年眼露欣喜之色:“小師叔!”
秘境之外,天地變色,暗沉的烏雲壓頂,似有暴雨将至。
昆侖宗中,修為高者皆有所察覺。
“又有弟子要結丹了。”胡子花白的老者滿意地笑道。
然而,烏雲停留了約莫兩個時辰後,未降下任何驚雷,便消散了。
皓月挂于夜空,繁星點點,不見雲彩。
一切宛若衆人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