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爬上嘴角與眼睛,清澈的眸子在笑意的點綴下像是發了光,格外透亮,他聲音低沉回了一聲:“好。”
将這些東西帶入府中屬實不易,入府時會有專人帶着她進入一間屋子,進行篩查是否随身攜帶危害府内的東西,楚懷汐跟着嬷嬷進去時将裝有毒藥的小瓶子扔在靠近門框的一隐蔽角落,待被嬷嬷查驗完後,假借扭到了腳跌坐在地,從而順手将瓶子收入袖中。
“你要給我什麼東西?”好奇的性子依舊改不掉,言歸正傳楚懷汐詢問。
周洧這才想起手中被攥得滿是褶皺的香料,他微微洩力,燥熱的空氣順着指縫流入,油紙像是極度窒息後,而不斷地汲取空氣,因此稍有膨脹。
他遞出手中被包裹着香料的油紙,語氣肯定,沒有給楚懷汐任何反悔的機會:“我屋後的藥渣,是你用香料遮掩的吧。”
楚懷汐輕輕地點着頭,頭頂的簪花随着她動作的幅度而輕顫着。
“謝謝,這是我親自挑選,制成的香料,與你從前的那個幾乎相差無二。”那次确是他不夠周密,那藥渣原本是為了緩解血噬服用的,身為蠱族人血噬之痛唯有此藥才可緩解,一旦藥渣被旁人所見,那他蠱族的身份便保不住了。
楚懷汐接過他遞來的香料,不由得發問,她含着笑心直口快道:“旁人都會再送一個完整的香囊,你卻送了香囊裡的香料,可真是别緻。”
她順着油紙間的縫隙聞了一下,确實與阿月姐給她配的香料有八九分的相似,也算是有心了,畢竟阿月姐制香的技術還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周洧面兒上硬撐着,微微抿唇,他不是沒有想過再送她一個香囊,但男女之間如若送香囊的話那不就變成了二人的寄情信物,他也是思前向後才決定的。
在晉北,他們兩人都是舉步維艱,隻要晉北一天沒有衰敗,那蠱族便不會重現于世。即使他對楚懷汐想要有什麼别的心思,也斷然不會做的這麼明顯,更何況現如今他們之間的關系如同“袍澤”。
楚懷汐意識到是自己失了言,便道了句:“抱歉。”
“無礙,若是你我間還需如此拘謹,小心翼翼,那身子遲早會勞累出病”周洧向前走了兩步輕拍了下她削薄的肩膀,隔着衣襟都能感受到她凸起的肩骨,又道:“與我一同時,随意些吧,别讓自己太累,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行。”
楚懷汐沉默不語,清風掠過她的臉龐,吹起絲絲烏發,好像隻有與他一起時自己才真正地得到片刻釋放,與其他人不同,無論是身處南瑞還是此刻的晉北,面對他人時自己總要裝作溫婉懂事,落落大方。
可能時間太久了,久到她連自己都相信了,她就是這樣不堪的一個人,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怕令衆人不喜,維持住自己沉得要死的體面,從不敢表露出自己心中所想,在遇到他之後才好像漸漸找回了原本的自己,不需要一句話再三思慮,活得坦然。
“有勞了。”楚懷汐紅唇輕起。
周洧似是察覺到了她内心中的讓步,自己心中那顆沉落落的好像也清了些許。
“桓甯對藏緬族的刺客查無實據,已經對你有了疑心,最近多加小心,告辭。”他的聲音清冽提醒着楚懷汐,隻有他自己知曉,語調裡還存着一絲不舍。
周洧在給楚懷汐的香料中加了一種蠱,名為患。患蠱是由一種尋物力及強的蠱蟲煉制而成,在千裡之内,隻要中蠱者受到皮肉之苦,施蠱之人身上的鈴铛便會發出聲響,他定會有所察覺。
他們二人每次見面都急匆匆地,周洧拿捏好了時間又要去陪世子,去那鬥場,看人厮殺。
近幾日桓甯像是着了迷一樣,對晉北暗地裡的鬥場頗有興緻,一連七天絲毫沒有缺席一場,周洧身為桓甯的貼身侍衛,雖不喜那種以人命為賭注的交易,卻也無可奈何。
鬥場内分為上下兩層,賭金占大頭的權貴人家位居二樓,好茶好酒地侍奉着。好賭的平民百姓則是沿着環形的内場圍繞成一圈。
周洧随着桓甯又步入了一新的鬥場,初入一樓雖有人帶領開路去往二樓,但那臭汗夾雜着血腥味兒撲面而來,周洧皺緊了眉,抑制不住地想要反胃,他不禁加快腳步想要快些逃離這裡。
桓甯反而氣定神閑,與帶路的人交談甚歡。
“世子,今兒來了個新人,聽那牙子說以前還是個大将軍呢!”鬥場的掌櫃的奉承道。
桓甯随口問道:“哦?大将軍,這麼有耐,怎被牙子給抓着了?”
“喲,這誰說不是呢,不用了點伎倆又怎麼能抓住這受傷了的大将軍啊。”掌櫃的一臉奸笑,心中暗道,這位财神爺來了,還愁他這鬥場被官府盯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