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聲音似乎更大了,隐隐約約,能聽到一聲:“張大人。”
“您怎麼來到此地了?”
張煥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提着木頭盒子,身後還跟了位侍衛,手中也是拿滿了東西。
張煥笑道:“這幾日委屈大家住在這了,這是給大家送來的一些糕點。我尚未婚配,也不清楚姑娘家喜歡吃些什麼,就随意買了些,大家别嫌棄。”
張煥讓她們住在客棧,已是大恩。現下又來送些糕點吃食,實在是讓姑娘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張大人太客氣了,本來你就與我們有恩……”
“沒有各位幫忙,連縣土匪難除,也會影響連縣發展。姑娘們不必妄自菲薄,一點心意,便收下吧。”
這幾聲寒暄的話,楚婉不再想聽,眼皮又沉沉閉下。
方才閉上半刻,楚婉忽地聽到一聲:
“楚先生可在麼?”
楚婉瞬息坐起,趕忙整理好了衣衫,便開門請張煥進來。
“這幾日忙得有些昏了頭,讓阿舅見笑了。”楚婉實在沒想到人家都上了門口,她也能睡着,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尴尬。
張煥竟也沒惱,隻是令人關了門,悄悄地揭開蓋子。
一襲白光閃爍,登時讓整間屋子都亮了亮。
楚婉瞪大了眼睛。
那本該是裝些飯菜的木頭盒子裡,竟然裝滿了銀兩。
楚婉怔了許久,才僵硬道:“這……阿舅?”
張煥卻拍了拍她的手,将盒子推向她:“縣内資金得下月才能撥給你,我知道你現在缺錢,這些就當是阿舅送你的見面禮,于公家無關。”
楚婉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擺手:“不……這不可……”
她話尚未說完,張煥便再次打斷了她,“收下吧。就當是我這幾年都沒有回去看望姐姐的愧疚。”
話都說到這份上,楚婉也隻好硬着頭皮收下。兩人又談了談學堂如何創建,談了談家長裡短,便相互辭别了。
楚婉望着這白花花的銀兩,頓時覺得有些不現實。
她剛将銀兩收起,拿出賬本,門外便又響起敲門聲。
楚婉有些疲倦開門,見來人正是林軒。
她的雙眸因多日未眠,已經泛起些許紅意,睑上也早已沾上厚厚的黑團。
她輕聲開口道:“怎麼了,是哪裡不懂了?”
林軒沒有發話,隻是看着楚婉明顯憔悴的臉,神色微微動容了些。随後,她将手中盒子推了過來。
楚婉擰眉。
林軒看着她,說道:“這是姐妹們湊起來的……”
“不可!”楚婉急忙攔住,“大家本都不易,這些錢币,想必也是湊了許久的私錢。我不能收。”
“先生,是你讓我們有了除了嫁人的另一條出路的。我們也想幫你。”林軒目光炯炯,不容拒絕地把盒子擱置楚婉手上,“請先生務必收下。”
“不僅是為了我們,更是為了我們的學堂。”
楚婉怔愣許久,憔悴的臉龐似乎也多了分生氣。她颔首,小心接下,鄭重說道:“我定不負大家所望。”
有了這些錢币,學堂的創建情況便好了太多。但楚婉仍不敢無節制地花費,仍是賣力地跑東跑西,又是談價,又是招人,終于以一個适合的價位談下了。
學堂啟修的時刻,楚婉便站在橋上遠遠望着。堂外來往人群衆多,無一不是來打聽“修什麼的?”“什麼時候修好?”更有甚者,竟然還尋到楚婉所在的那間客棧,将自己家的幼童預留到她這讀書。
楚婉忍住酸澀,終是待了夜深人靜時刻,摸到學堂那,悄悄哭了。
她向來是家中金貴嬌女,平日裡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修建自己的莊子時,也有下人為她到處打聽人家,她也隻需要一句:“好,可以。”這院子便很快就開始搭起來,還從未這般成日穿梭在集市中。
直到這刻,楚婉才發覺平日阿爹跑單到底有多艱辛,又終于明白阿爹為何從不願帶她出去行商。這之中的辛酸苦辣,隻有親身經曆了,才知道苦澀。
越想着,楚婉越有些眷戀。
那日中秋佳節,她立在橋頭,便是思及到了爹娘。雖然爹娘平日為阻斷她讀書做了許多難以接受的事,但楚婉也确确實實沒有受過什麼苦頭。
想着,楚婉重重歎了一口氣,但眼眶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
【婉姑娘……】
“無礙。”楚婉抑住哭聲,輕聲道:“隻是有些累了。”
幾隻螢蟲在草叢間飛來飛去,楚婉望着,兩人靜着,半響,系統忽地開口。
【婉姑娘,你大膽往前走。】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