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的指尖不停地顫抖,呆愣地指向一個字。
“南。”
楚婉即刻奔向裡屋。因為那日事後,将士們也不敢攔楚婉的去路,甚至有些還紛紛為她引路。
楚婉一路暢通無阻,終于到了地方。
此刻謝允正與張煥交談着什麼,特意讓那位異域少年守在門外。
兩人四目相對,瞬息一片寂靜。
半響,那少年尬尴地笑了兩聲,“哥哥好巧啊哈哈。”
“不巧。”楚婉還記着那天的事呢,畢竟那些将士們嘴嚴,也沒将這事透露出去,本來是沒多少人知道的。但是這少年喊了那一嗓子,就不止是将士們知道了。估計再過幾日,整個連縣都要開始議論起來了。
想到這,楚婉就頭疼。他們這麼傳就算了吧,可她現下又偏偏是男子身份,大梁國國風開放,再傳下去,她往後還怎麼還能用女子身份生活麼?
楚婉無奈扶額,輕聲道:“謝将軍在麼?我是來尋他的。”
少年剛要想着措辭拒絕,便有人開了門。
謝允此刻正着一身廣袖素衣,長發随意束了一個高馬尾。他的面色并不好,眼簾下似乎還有兩抹黑霧。
楚婉率先打了個招呼,“謝将軍,我這有條線索,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聞聲,謝允微挑眉頭,随後便望了身後張煥一眼,見他答應了,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楚婉進來,“有勞楚兄了。”
屋内設施很簡單,隻有一張木桌、兩張矮椅。張煥此刻正坐在其中之一,有些頭疼的撐着額。
謝允引楚婉坐下,倒了杯茶水,便順勢坐在窗邊。
楚婉望了望,輕聲道:“近來兩位大人想必為了土匪一事睡得很不安好。我最近從姑娘們那彙聚了一些情報,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興趣聽聽?”
張煥揚了眸,“你講。”
“我與謝将軍前幾日曾到過寨子,雖是隻見過牢獄,但能關住我們這麼多人,就說明這個寨子還是有些規模。既然規模大了,那就必定接近水源,倒不妨順着沿江路那條河找找看。”
這話剛出,謝允便接話道:“這個我們不是沒有考慮到。但到底順河多久,又距河多遠,這些問題不解決,我們還是無法撈到地方。”
“南向,你可尋過?”楚婉垂眸,接着道,“有位林軒姑娘曾見過去往寨子路上的一塊方向牌,上面寫有南向。”
張煥微微有些驚訝:“此話可能當真?”
楚婉颔首:“她說是道路上的一塊指示牌,四周又無客棧又無小鎮,是方向牌無疑。”
這話方落,謝允便從窗戶跳下來,“我這就去安排一支踏白軍。”
張煥笑道:“有勞賢侄。”
此話一出,倒是輪到楚婉驚訝了。難怪張煥隻是一個縣令,能容得謝允這般敬仰。
見謝允出去了,楚婉也正要辭别,卻聽張煥柔聲說道:“你這孩子,不願與我叙叙舊了麼?”
楚婉腳步一頓,擡眸張望,将腦袋瓜翻江倒海了一遍,也沒尋找對這張臉的半點記憶。
“請問……”楚婉右手輕握,遮了一下嘴,有些尴尬問道:“我好像……”
“唉。”張煥輕聲歎息,徐步走來,“幼時教你讀書那會兒,你還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怎麼長大了,反而成了小郎君了?”
“你!”楚婉眸子不由瞪大,“你是阿舅?”
楚婉八歲那年,正是鬧讀書鬧得最兇的那年。那時爹娘為了不讓她碰書本,帶着她到處遊玩,甚至還會領她去與别的小公子相識去定娃娃親。
張煥也就在那時來家中遊玩,見楚婉對讀書的渴望,便将她偷帶去學堂一同學習。
也正因如此,爹娘多年也沒能磨掉她這番希冀。
想到這,楚婉心中一陣酸楚,一陣慶幸,忙道:“是我遲鈍了,竟識不出阿舅來。阿舅這幾年可安好?”
張煥尚未直言,反而是隔着衣物捧了捧自己的大肚子,哈哈笑道:“阿舅這幾年可胖了不少嘞。姑娘,你是怎麼來了這啊?按我姊姊那個性,可不會放你來這罷。”
“阿舅神機妙算。”楚婉頓了頓,輕聲道,“我是…逃婚來此的。”
“逃婚?”張煥面露疑惑,忽地笑了起來,“我知曉了,有心上人了?”
聞聲,楚婉連連擺手:“不不不!未有!未有!”
“不好意思?”張煥想了想,那少年的話忽地回響在耳畔,他揚起一股壞笑:“是不是我那賢侄?你若歡喜,我回頭幫你說道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