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歡攜一身潮氣從盥洗室走出來,鬈發微濕漉,發洩一通,悶一身汗水,便去沖了一下,她低頭往身上套衣衫。
“不留下來嗎?”顧雲棠望向窗外,說:“外頭陰沉沉的,似乎快要落雨了。”
意歡沒回答他,從旁邊的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風衣外套套上,男人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走到她的身後,從身後擁住她,幫她系風衣的帶子,打了個完美的蝴蝶結。
房間裡光線黯淡,思及對方身上的汗漬,她擰了擰眉頭,伸手,“啪”的一下打開房間裡的白熾燈,光芒四射,驟然的明亮令顧雲棠猛然閉上眼睛,過了會兒才緩緩睜開,意歡已經把他的手兒從自己的腰間掰開,往後撤了撤,乍然看見他身上的痕迹,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不留了,”意歡的眼神落在他身後的地毯上,問:“你身上的……沒事吧?”
他一瞬不瞬的的凝她,低聲說:“無礙,小傷口,過兩天便好了。”嘴角忍不住上揚,眼中倒映她的模樣,又添了一句,“你在記挂我?”
意歡默了默,含糊的應了句,越過他,從茶幾上撈起自己的手包挎上,顧雲棠跟在她身後,還想說些什麼,她已經走到房門前,擰開房門,走了出去,“砰”的一聲,腳步聲漸行漸遠。
顧雲棠垂下眼睫,有些失望。
天色漸晚,窗外“轟隆”一聲,電閃雷鳴中,暴雨落下,一輛賓利在雨幕之中閃爍大燈,倒車,再駛出酒店範圍。
顧雲棠光着膀子伫立在落地窗邊好一會兒,他輕哼一聲,看着陷入暴雨的城市,唇邊浮現一抹若有似無的冰冷的笑容。
他從茶幾上的煙灰缸中撚起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煙,打火機一噌,一點橘紅的亮芒在雨幕中若隐若現,他用手機撥打了一通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
“舒平,那邊的局勢如何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沒急得回答,反而是走到僻靜處,四下看了左右,壓低聲音說:“局裡預備成立調查小組,人員的名單已拟……”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顧雲棠交待他如何操作。
末了,男人不解的說:“你害她四叔被雙規,若是她曉得,豈非恨死你!”
顧雲棠噴出口中的煙霧,冷聲道:“怕甚麼,他隻手遮天港島數十年,政敵不少,我隻是推波助瀾罷了。”
“他的倒台,與顧家完全無幹系。對吧,舒平?”
季舒平想想也是,就算顧雲棠不助力一把,對方的倒台也是遲早的事兒,京城的天氣,變化莫測。
*
雨下得太大,沈樾心不在焉,路上沒注意踩了水坑,皮鞋被積水打濕,浸了水,回到他和意歡居住的房子,家裡一片漆黑,沒人,一片寂靜,他打開玄關處的小燈,坐在小凳子上換下濕透的鞋襪。
暴雨磅礴落下,整個城市都被雨水攪得颠倒。
意歡一整晚沒回來,沈樾一整晚失眠,着涼發了低燒,躺在家裡沒去上班,意歡給他發了簡訊,聲稱有事回一趟葉家老宅。
實際上,坐了最早的飛機回葉家,她爸大一早看見她攜晨露回來,有些驚訝的問,“怎麼回來了,又和沈樾吵架了?”
意歡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拿了個蘋果安靜的吃着,她沒吭聲,爸爸心中了然,理了理領帶,又教育她夫妻該如何相處,最重要的是互相包容,别老發大小姐脾氣……
透明的玻璃茶幾依稀映照出她蒼白的面龐,爸爸看她油鹽不進,歎了一口氣,說,“你大了,爸爸說的話你也聽不進去多少。”她的身子打了個冷顫,低着頭,淚水啪嗒的掉落,肩頭聳動,喉嚨深處的嗚咽忍不住,一發不可收拾。
葉爸皺着眉頭,溫聲問:“怎麼了?”
意歡擡頭,頰上淚痕斑斑,再受不了委屈,撲入爸爸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爸爸說你兩句而已,這麼大了,還愛哭鼻子。”葉爸輕輕的拍她的後背,用哄孩子的口吻哄她,意歡哭了一陣後,眼眶幹澀,她吸着鼻子,說:“爸爸,我要和沈樾離婚?”
“怎麼,這回鬧這麼大?”葉爸皺着眉頭,試探性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意歡張了張嘴,嗓子眼處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酸澀難受,沈樾出軌這事兒突然說不出口,她
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沒什麼,不喜歡他了。”
“……”
葉爸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當初愛得轟轟烈烈,非他不可,多年後,一句“不喜歡了”,又要離婚。
“沒事,你不喜歡,你想離就離,爸爸永遠支持你的決定。”葉爸很想詢問更多的細節,但是,女兒現在情緒波動太大,肯定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不喜歡”的原因,意歡不願意說,他不再深究,等她想說了,自然會告訴他。
意歡自此在家裡住下來,她抽空去律師所約見律師,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律師,想知道如果離婚,最快能多快,以及能從沈樾身上分割多少資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