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瓊這一覺睡得并不平穩。

她剛入了夢，便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此地高峭，冷風灌耳，草木也鮮少出現，看着像溢滿了陰森怨氣，似是有許多生靈在此地無端逝去。

李順瓊面前的事物被漸濃的白霧籠罩，隻能隐隐約約地窺見其中建築低平的輪廓。她往白霧處探着走了幾步，腳邊突然出現了一階石階。順着石階向上走時，又發現那石階又細又陡，像是在刻意練人的脾性，委實是不好走。

随着李順瓊走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長，她心裡的那股陡起的情緒便愈發瘋長。

急躁，激切，帶着好些不知所起的憤恨，諸多情緒混雜在一起，李順瓊竟一時說不出話，隻能按捺着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她不知走了有多久，仍是穿行在一片白霧之中，隻能勉力看見腳前的石階。

“長瑜。”

空中突然傳來一道喚她名字的聲音。那聲音聽着低沉平穩，極有耐心，見她不應，又帶着笑意輕輕喚了一聲：“長瑜？”

隻是這聲音音色極為模糊，甚至辨不清男女，李順瓊擡頭向空中大聲道：“前輩何人？為何喚我名字？”

李順瓊出了聲，那道聲音卻再也沒響過，随之而來的是無數凄厲哭嚎，似是從四面八方朝她奔湧而來，連白霧都被吹動，在她四周飛速高旋着。

她從那些聲音中勉強聽清了幾個字。

“宗主……？李順瓊摸着眼角不知何時湧出的淚，怔怔道：“救我？”

她直直撞入白霧中，猛然向前跑去。一腳踩空，李順瓊狠狠地摔在了石階上，手掌心傳來一陣刺痛，她擰着眉擡手，看見手掌中那被蹭破滲出的紅正流過手腕滴落在地上。

石闆上陡然出現一抹殷紅的血，連着白霧也瞬間變成了紅霧，悉數瘋狂地朝李順瓊身體内鑽去。

那白霧仿佛化作根根利針，寸寸皮膚盡數紮入，痛得李順瓊還未說出半句話便暈厥了過去，閉眼的刹那，她總算看清了那未被白霧籠罩的地方。

一群飛鳥圍繞着高山翺翔，發出的聲音如聽仙樂，建築在青山上層層疊疊地排上，飛瀑高懸，亭廊林立。

好熟悉。

ˉ

李順瓊被一陣劇痛猛然驚醒，夢裡那陣痛感蔓延到了夢外，渾身疼痛難忍，她欲出聲，卻發現嗓子也沙啞得不成樣子。

那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何她會感覺分外熟悉？那團血霧又是怎麼回事？

夢裡的她仿佛不受控制般的難受，可惜沒再走近些看得更多，不然定能再發現些什麼。

隻是現在……

李順瓊看了看自己根本痛得無法擡起的手，長歎一聲。

真的好痛，今天怕是起不來了。

她正想着該如何喊人，門突然被輕叩一聲。

“長瑜？”

“……緻堯！”李順瓊朝門勉強叫了聲。

邱韫之一聽那聲音又沙又啞，神色一慌，急忙将門推開跑到床邊。李順瓊滿臉冷汗，面色卻紅得不像話，她張了張口，随之又搖了搖頭。

“别說話。”邱韫之看出她說話困難，伸手在李順瓊嘴唇上方遮了一瞬，馬上又去探她額頭。

“氣息虛浮。”他手指轉而摸向她的脈，食指中指搭在腕上，李順瓊隻覺一股略溫的仙力流淌進她體内蔓延開來，撫在四肢筋脈之上，痛感也逐漸消散。

“長瑜，”他又擡手觸上她脖頸一點，一股仙力又在此處被渡了進去，“可能說話了？若是不能眨眨眼即可。”

李順瓊咳了幾聲，試了幾次才慢慢道：“可以。”

體内被他渡進來的仙力開始與她體内那股力量開始糾纏，兩者似是極為契合，李順瓊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兩股力量在糾纏過後竟一點點的交融，略溫的仙力也逐漸升溫。

她擡眼去瞧邱韫之，卻看見他緊緊抿着嘴，耳根發紅，見她望過來的眼神也隻是躲躲閃閃。

“怎麼回事？”李順瓊有了力氣，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可是有什麼？”

“無事，”邱韫之垂下眼，緩緩勾了勾嘴角，“長瑜，你有靈力了。”

李順瓊詫異地眨了眨眼：“靈力？我怎麼會有……”

她突然想起昨晚的那場夢，不會是那團霧吧？！

“緻堯，”李順瓊抓着邱韫之的手急切的搖了搖，“我昨晚夢到了一些事情，夢醒之後我渾身疼痛，也便有了靈力，會不會是那場夢導緻的？”

邱韫之問：“什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