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牌所言,”邱韫之蹙起眉,五指一包将她的手握緊,眉眼間竟是難言的悲恸,“主堂内有屍骨萬具。”
他眉心擰成一團,手指不自覺地帶上了力:“我發現了……”
邱韫之擡眼看她,突然上前一步猛地将李順瓊抱住,他的嘴唇在她耳廓邊動:“一些不想讓你看見的事。”
李順瓊扭頭想去看他的表情,邱韫之卻隻是側開頭斂去情緒,垂下眼又碰上她疑惑的目光。
“不過,”邱韫之擡手撫上她後腦勺,“長瑜想去的吧?”
“究竟是什麼?”李順瓊掙開他的手,又一下子抓住他手臂,目光定定,“告訴我。”
“有幾具長扶宗弟子的屍骨在内。”
半晌,邱韫之才說出了口。
“燕家行事如此狠惡,長扶宗弟子仙法在身,竟也被害?它究竟掩藏着什麼來暗地殺人?”李順瓊氣得直瞪,擰眉拍案,“我們定要揭開燕家這醜事,看看它究竟在做些什麼勾當。”
她見邱韫之又是良久不語,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想他心裡大抵難受,放開手湊到他眼前:“緻堯,若是有何難處,日後想說了再與我說?”
“我并非不與你說。”
邱韫之被她突如其來的湊近給驚到,“嗯”了聲後立即挪開。
他鮮少情緒這般地外露,長睫顫動,眼尾泛着紅,見李順瓊松開了手,擡手又抓住她,嘴中嗫嚅着終于說出來幾句:“裡面情形慘酷,且機關無數,你若有不适之處,須得盡早告訴我。”
“緻堯,”李順瓊的兩隻手都被他緊緊攥着,隻能擡起頭碰了碰他額頭,眯起眼笑,“瀾支洞不也是如此嗎?我好端端出來了,自是福滿如意了,你盡可放心我。”
邱韫之閉起眼抵住她額頭,無奈道:“我怕你會怪我……這樣我更加放心不下你了。”
李順瓊頭往後一靠,細細看着他臉上的表情,見他情緒終于緩和了些,立即換了話:“隻是燕師父說這洚炻坊七年後才可去得,若如你所說洚炻坊這般可怖,尋常燕家匠人們應是見不了那些,你是在洚炻坊何處尋到的?”
“主堂表面上與其它三坊無二,其實密道密室一個不少。雖說之前那股力量已經消失,可我能尋到一些未抹去的術法痕迹,今日跟着那痕迹深入洚炻坊,便看見了……”他欲言又止,隻是微微朝李順瓊這瞥來一眼,她便明白了。
“現在洚炻坊情形如何?可能進去?”李順瓊接過他的話,直接道。
邱韫之微一沉吟:“主堂内這幾日正在祭拜先祖,連行八日,守衛确是嚴密了些。”
“不過倒也能進去,隻是需略喬裝一番。”李順瓊望了望屋外,指着一位過路的燕家人,“你看那人,黑衣青帶,長冠瓷綴,乃同雙坊坊匠。凡佩此冠者皆有燕家血脈,其餘三坊也各有血脈标識,這些人定能進得主堂。到時候打暈一兩個拿了令牌先混進去,祭拜時親族衆多,未必能看出我喬裝,你先行進去,待我進來後再靠你進那深處。”
“暗地行事,總是諸多不便。”邱韫之歎,擡手覆上她眉尾,“明日何時動手?”
“白日做學徒,隻能亥時了。”李順瓊眯眯眼,轉手拿了支毛筆在紙上寫下幾筆,遞給邱韫之:“此人,可用。”
邱韫之垂眼瞧去,宣紙上赫然寫着——紀羽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