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一個人去?”她聲音頓沉,“我去喚些人随你一同去。”
邱韫之聽到這,眉頭不禁舒展開來,彎眼笑道,“我信你,也想讓你信我。”
他那雙眼睛在暗處顯得更溫柔,仿若月光也籠了上來,連同說出的話語一樣迷離朦胧。
“……好。”
“謝謝你,護我李家。”
也是。相處久了,竟也會忘了他是邱宗主。
邱韫之搖搖頭,另一隻原本攥着的手展開,将一顆圓形的玉珠放置在李順瓊手心:“不用謝我。”
“這是拂明珠,若是有人入了伏空寺,你把珠子捏碎後朝天空灑去即可,我會看到。”
他轉身提劍,朝院口走去。
李順瓊望着那道挺直卻孤寂的身影,心裡沒來由地湧上一股不安。
“緻堯!”她突然朝他喊了聲。
“小心。”在兩眼現對的一刹,她的聲音又陡然壓低變小。
相隔一整個庭院,邱韫之的面容在夜色中模糊起來,李順瓊隻能勉強看清他的嘴角揚起,嘴唇翕動:“好。”
邱韫之出伏空寺時,一個青綠身影架着一匹馬朝伏空寺疾疾奔來,聲音在冷風中厲厲傳來:“邱韫之!”
郎硯觀看見他後立刻翻身下馬,神色間盡是掩不住的沉重:“他們?”
“火光透紫,應該是招來了銀山樓的人。”邱韫之道。
他神色厭煩,握着長劍朝沙礫中狠狠一挫:“餘孽而已。”
“倒是少見你如此煩躁的模樣。”郎硯觀打量着他許久,忍不住挑眉戲谑道,“覺得他們壞事兒?”
邱韫之側過身收起劍,也收起那副與往常大異的面色:“莫要多言。”
“他們若想攻入伏空寺。”他擡眼時,那雙春水眼眸中隻剩滿滿的凜冽寒意 ,倏然間鋒芒畢露,直指前方滔天沙塵中。那把長劍在空中一揮,蕩開了數道襲來的飛沙。
“反正也是些小賊,便全都滅了。”
這聲音清清朗朗,似個少年書生一般,卻讓人不寒而栗。
他的發帶在風沙中飄起,郎硯觀注意到那他那不離身的索生鈴沒了蹤影,随口問道:“你那鈴铛呢?”
“送給李姑娘了。”
提及她時,他的眉眼蓦然變得柔和,連着嘴角也翹起來。
郎硯觀嘴角一抽,心裡直罵自己多話。
那寶貝,别人又奪不走,隻能是他自己送人了呗,還能送誰!自己這腦瓜子也是不靈光起來了。
“他們快來了。”邱韫之斂住神色,率先朝前踏去,“别讓他們離伏空寺太近。”
此時正子時,明月已被烏雲遮掩大半,眼前隻能勉強看到風沙飛舞,耳邊響起愈來愈響的馬蹄哒哒聲。
若不是這些風沙遮人視線,恐怕兩方早已看見了彼此。
邱韫之提劍劈開身前那面如牆一般厚積的沙塵,空中破開了道裂口,飛沙紛紛向兩邊蕩去,不待那邊的人如何動作,他先提步揮劍朝對方躍去。
劍刃在空中與沙礫摩擦,發出刺耳的“呲呲”聲,那邊似有所察覺,火光大亮,數十個騎着馬的銀衣人架着馬後退了幾步,然後飛速下馬拿刀做出防禦姿态。
郎硯觀談了口氣,他來得匆忙,還真沒帶什麼趁手的東西,隻能赤手空拳上去打了。
為首的銀衣人方看清邱韫之的容貌,咬牙切齒道:“邱韫之!”
“嗯。”邱韫之淡淡答着,分毫沒管他的态度,又是一劍刺去。
那人勒馬俯身躲過,架着馬迅速退開,又在邱韫之四周跑了半圈。他目光倒是銳利,緊盯着他似乎是在找尋時機。
邱韫之站在原地未動,隻是擡了擡眼皮,随着他駕馬來回轉動眼珠。
銀衣人見邱韫之這副視有如無的模樣,怒極反笑,手中的戟直直朝邱韫之刺來的劍擋去。
不過是一瞬。
“嗯!”銀衣人悶哼一聲,那長劍已砍進橫刃大半,他抽出銅戟時身體一時失控,刹那間人仰馬翻,隻能眼睜睜看着邱韫之居高臨下踩過他的手,将長劍抵在他脖頸上:“銀山樓就派你們這些廢物來?”
一招都接不住,委實是有些太廢物了。
邱韫之擰眉,心中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之前派來的人還偶爾能接過三四招,還以為這次會派來些厲害的,過招後才知道是一群草包。明知是草包,竟還派來?
其餘的銀山樓人見此狀況卻沒人湧上來,反而退了幾步,郎硯觀拖着一人朝邱韫之走去,那人卻仿佛是要赴死一般奮力掙紮起來,眼神中盛滿惶恐,嘴角溢出句:“别!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