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瓊一隻手托着臉睨他,兩人目光相觸時他口中的話又猛地頓住。
“瀾支洞口并不能真正進去,進入洞府後會有一道石門擋住,需要一個名為“霈天昙”的玉镯開鎖。”他見李順瓊若有所思,又急急道,“不過,我大抵能劈開,你不必憂心。”
李順瓊抿嘴忍住笑,順着他的話道:“好啊。”
“不過,”她那隻沒托住臉的手搭上桌,衣袖向下滑落,露出手腕處那晶瑩玉潤的玉镯,“不知這個可不可以打開?”
邱韫之目光随之向下,驟然凝着在那玉镯上。
“你,你怎麼會有?”他的臉頓時似火燒過般,連聲音都結巴起來。
“是玄榮大師給我的。”李順瓊莫名有些喜歡他這副模樣,便繼續逗他,“緻堯還知道些什麼嗎?”
“進入石門後,會有一道玄卦八仙陣,分太和,明壤,上堂,下極,山魅,支海,天伏和地空八門。七死一生,隻有找出那唯一的生門才能去瀾支八洞。”
邱韫之垂下頭:“在入瀾支八洞前,會有一段怨鬼惡魂出沒的路。”
“不過,我猜那些怨鬼惡魂經純陰洞府滋養,”他頓了頓才複道,“定然是比之前強大。”
“若是有我在,定然不會讓它們傷害任何李家人。”他又快速地補上一句,臉上紅潮褪去,便是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似是極力在推薦自己。
仿佛遇着了一個機會便要執着不懈地抓住,生怕自己不讓他跟着。
李順瓊被他這樣灼熱的目光盯着,也起了幾分不好意思:“我相信你。”
邱韫之這才開心地笑起來,鳳眼微彎,襯得溫軟的眼神愈發柔和,素日裡那雖隐蔽卻濃深的冷冽也全然不見,隻剩滿溢的喜悅。雙頰漫上的桃紅為他添了幾分生動形色。最後竟還笑得還露出全齒,不自覺地帶了些傻氣。
李順瓊注意到他的手略有些局促地抓住衣袍,揉出了道道褶皺。
“瀾支八洞是洞主将不同寶物分成八份放入八洞内,按琴棋書畫,詩陶酒弓分。你想尋得陶器應在第五洞。”他再說話時話語都笃定了些,像是吃下了定心丸。
“這些洞是要一個接一個進,還是可以直接去其中一個?”李順瓊問。
邱韫之搖頭:“這我不知。”
“你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李順瓊見他沒了話說,又變成先前那副拘束得緊的樣子,起身作恭道,“還是要多謝你。”
“不用。”邱韫之也趕忙起身,慌忙間衣袖刮下桌上一盞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
不遠處的客堂也傳來相似的響聲,像是同樣摔碎了茶盞。
摔了一盞還不夠,随即是接二連三的碎音。
李順瓊目光一厲,跑到門口透過門縫隙望向屋外。
屋外院子裡有二三位僧人,卻都對那幾道聲音充耳不聞,隻是繼續在院子裡掃地念經。
李順瓊打開門,邱韫之緊随其後走了出去。
“這位師父。”她走到其中一位僧人身旁,扮作一副慌亂模樣,害怕道,“剛才那些聲音是怎麼回事?”
那僧人隻是輕輕掃了她一眼,又垂眼開始手中動作:“隻是些碗碎的聲音,大抵是哪位弟子不當心摔了碗,施主莫要憂心。”
他的語氣沉穩,神色未變,不似在說謊。可即使隻是碗碎了,這些弟子們也不去看一眼麼?
着實有些可疑。
李順瓊退回邱韫之身邊,側過臉壓低聲氣問道:“你可有聽清那個聲音從哪個方位而來?”
“西北方向,從前往後第二間。”
正是那瑤羅姑娘的房間。
剛剛她見慧仁師父匆忙進去,莫不是在裡面做了些什麼?
那摔碗似的聲音早已停止,此時隻有掃帚竹條在地上磨蹭時發出的沙沙聲。
“我們去看看。”李順瓊終究有些不放心,轉身欲往那房間去的時候,眼角餘光又掃到院中僧人齊齊向她望來的目光。
瞧着像隻是随意一瞥,可卻偏偏讓她如芒在背。
他們似乎極為關注她的動向,隻要她有絲毫想要走向那間房的征兆便會攥緊手中掃柄。
李順瓊是覺得愈發不對勁起來。
她在原地頓住一瞬,竟朝自己房間走去:“緻堯,我先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