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紋路細細密密地交織在一起,初看隻覺是如蛛網般的複雜紋路,可一旦看得久了,李順瓊竟真發現了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她伸手隔空沿着那些紋路劃去,如此反複,一點一點地摸索出一些門路。
瀾支洞于西北,本就是沙漠藏綠洲,陰陽交彙。入洞即陰,人體生陽,二者相沖相撞,故而在踏進洞府的那一瞬間,瀾支洞便能察覺到有生人進入。
從這些紋路上能看出一四字文:左陽右陰。
那兩塊凸起的石頭一黑一白,應是對應陰陽。
洞陰……
李順瓊輕手輕腳地走到那塊烏石旁,伸手觸上時一股陰寒之氣襲來。
她強忍着那股寒意,将那塊烏石徹底抓住,那烏石與石壁完全契合,拿出時倒沒什麼阻力,隻是在拿出的霎那間霧氣從烏石上蔓延開來。
李順瓊一驚,急忙将那塊石頭扔掉。
邱韫之本是繞到洞邊觀察周圍情況,突然感受到洞口傳來一股陰冷寒氣,其中夾雜着些許不易察覺的狠厲怨憎氣息。
他眉心一擰,立刻執劍奔到洞口,正看到李順瓊甩落石頭那一幕。
“你怎麼樣?”他急沖沖地跑到她身邊,将劍一甩抓起她的手問道。
李順瓊搖搖頭,将手從他手中抽出:“沒事,隻是這石頭有些古怪。”
“此石應由洞中怨鬼陰氣所生,是極陰之物,你拿這個做什麼?”邱韫之的目光追随至她垂落的手上,一動不動地垂眼盯着。
李順瓊:“此洞大抵能探知到有人想進入,可它探知的方式頗為少見。似乎是通過洞府的陰氣與人體陽氣相抵而感知到。我在想,若是除了這洞口象征“陰”的烏石,使其沒有能與陽氣相抵之物,從而也感知不到我們的存在,那我們是否就能進去了?”
“是一解法。”邱韫之思襯片刻,俯身撿起劍來,握着劍伸向那塊烏石。
劍尖抵上石塊後寒氣迅速爬上劍身,長劍倏然寒芒大盛,震開了那股仿若實質的寒氣。寒氣朝周圍飄蕩,又迅速消散在空氣之中。
烏石上的顔色盡數褪去,變成了一顆與尋常石子無異的石頭。
李順瓊立刻感覺到這洞口氣溫回暖了幾分。
邱韫之起身走至李順瓊身邊,目光澄淨含笑:“李姑娘好聰明。”
“不過此陰非彼陰。”他捏緊劍柄,沉眸朝洞内望去,“純陰純陽皆是至上寶物,對世間萬物無害有益。而這瀾支洞内的陰氣本是純陰洞府,現在似是混雜了濁氣,應是經數年來被邪祟之物侵染。若是要進去,定是極其兇險。”
他的話鋒又立刻一轉,轉頭朝李順瓊平和一笑:“你若一定要進去,便讓我跟你一起吧?”
“我相信你能護好自己,也能保李家人周全。我隻是……想與你們一起。”
李順瓊目光陡然一頓,随即慌亂别開視線:“你不是跟郎家一起探洞麼?”
“不是。”邱韫之說,“我想跟你一道。”
他鮮少将話講得直截了當,李順瓊略略有些吃驚。她視線定在前方,半晌才道:“好。”
“我們先回去吧。”
李順瓊轉身:“洞口這層障礙已破,按你所言,還是等明日再說。”
邱韫之應聲點頭,不動聲色地将劍提起擋在李順瓊身後。
二人回到扶空寺後,正見慧仁急急朝瑤羅的房間奔去,全然不見之前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他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連門都沒有敲就直接推開門跑了進去。隻聽“砰”地一聲,木門被重重關上。
李順瓊低笑兩聲,邱韫之疑惑道:“怎麼了?”
“回去休息吧,明兒可要早起呢。”李順瓊擺擺手,從頭上将鬥笠取下來遞給他,揚起嘴角道,“緻堯,下次可要好好戴這帽子。”
她往前蹦跳幾步,本是進了屋去可旋即又折返回來,抓着門框朝他笑:“突然忘了,你可知道些瀾支洞更多的隐秘?”
去瀾支洞口走了一遭,竟将這事忘了。
邱韫之“嗯”了聲,便用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可勁兒地盯着她,半個字都沒再往嘴巴外蹦。
好似她若不先說出什麼,他也不好說出一般。
兩人在門口兩眼相瞪,李順瓊突然瞧見他的目光從她臉上一點點挪開,望向屋内。也隻不過一瞬,他又挪了回來,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看着她。
李順瓊輕咳了一聲,臉撇了過去,身體也随之退了幾步:“進吧,屋裡講。”
她走到屋内木桌旁坐下,待邱韫之紅着個臉眼神飄忽地坐到她對面後才複開口:“可能說了?”
“嗯……”邱韫之嘴唇張張合合數次,才堪堪定下心神道,“瀾支洞……”
分明瞧出他是想進來的,卻偏偏害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