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兩人都全投中了。

老闆蔫蔫地從攤後拿出幾個花燈，放到地上：“你們挑吧。”

邱韫之倒是一眼挑中了一個，他俯身拿起後給李順瓊看：“你覺得這個如何？”

那個花燈上畫着幾朵粉蓮，燈火明滅間像在搖曳一般，與之前看見的那個花燈尤為相似。

“你喜歡蓮花？”李順瓊順口一問。

之前隻是莫名覺得蓮花在他額頭的樣子甚美，倒沒想到他也喜歡。

“送給你吧。”邱韫之将那盞蓮花花燈遞給她。

“送給我？”李順瓊疑惑道。

“嗯。”邱韫之應了一聲，卻沒再解釋。

李順瓊想着他大抵是覺着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想挑個花燈送給她。

“行，”李順瓊笑着接過，“我也給你挑一個。”

她挑了個柳葉春莺圖案的花燈給邱韫之：“是個好寓意。”

邱韫之低低道了句：“謝謝。”

他沒什麼表情，李順瓊卻莫名覺得他不太開心。

是不喜歡這個麼？

她正想拉着邱韫之離開，老闆趕緊叫住她：“姑娘，這玉镯子還沒給你呢！”

李順瓊跑回去拿起：“謝謝老闆。”

“邱宗主，我們去看雜耍吧？”李順瓊轉頭欲向那裡跑去。

邱韫之迅速扯住李順瓊的衣袖，她轉頭疑惑地看着他，他卻低下頭。

邱韫之半晌才道：“想看我舞劍嗎？”

舞劍？

“你怎麼突然想舞劍了？”李順瓊好奇。

邱韫之默默松開劍柄，淡淡道：“不想的話，就算了。”

“不是，”李順瓊看向他的劍，兩眼放光，“長扶宗宗主舞劍，我自然想看了。”

“我隻是好奇你怎麼突然想舞劍了？”

“你不是想看雜耍嗎，那邊人多。”邱韫之指向雜耍處，那邊雖然沒有戲台多，但由于沒有高台，要看清晰也不容易。

“好，”李順瓊看向四周，均是人潮，沒什麼空地留給邱韫之，“你去哪舞劍？”

邱韫之伸出手，黑眸此時倒像是染上幾分光彩來，不再沉悶：“跟我來。”

李順瓊握住他的手，高興道：“嗯！”

邱韫之的指尖冰涼，他輕輕回握住她，指尖的涼意在李順瓊的手背上若即若離。

衣袂翩跹，長劍在空中映射出道道銀輝。

邱韫之拉着李順瓊躍上屋頂正脊之上，便松開了手。他抽出長劍，夜空中宛若一道流光散落。

李順瓊坐到正脊上，雙手撐着屋脊，仰頭看他。月光下她渾身像染上一層銀霜般，發鬓如墨，玉簪斜斜插入發絲間，隻是眸光潋滟，白玉難及。

邱韫之将劍向前一指，身體翻轉間劍光在空中蕩出陣陣氣流，一把劍在半空輕輕巧巧的刺出，一揮便白光淩淩，使得煞是狠厲殺伐。紅穗随着他的動作在夜色中翻飛，黑袍幾近融入夜裡。

李順瓊倒是覺得此時的邱韫之陌生了。

每次見到邱韫之，他要麼沉默寡言，要麼就是溫聲細語。怎麼看都是脾氣頂好的一個人，可是他使劍的時候，仿佛換了一個人般，陰晦冷戾。李順瓊能感覺到他在刻意收着這份戾氣，可是那種骨子裡面的戾氣是怎麼都去不掉的。

“邱宗主，”李順瓊看着他越使越快的劍花，柔聲誇贊，“你劍使得很好看。”

邱韫之怔住，他緩緩收起劍，聲音喑啞：“你喜歡嗎？”

他内心其實有些懊悔，本來隻是想稍稍使一下，可他卻越來越控制不住了。

他很怕李順瓊看出自己的本性，醜陋的，暴躁的。

邱韫之向她走了幾步，又猛地頓住，他停在離李順瓊三步遠的地方，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着她。

他整個人看着無害又單純。

“當然，”李順瓊起身看了眼檐下的雜耍班子，主動走到他身邊，“邱宗主，那邊人少了，我們去看看吧？”

“好。”邱韫之握住她的手，一躍而下。

他們混迹于人群中，順着人流靠近戲班。

李順瓊眼尖，看見了一個空位子便連忙跑過去坐下。

“抱歉啊邱宗主，這位子讓我搶到了。”李順瓊揚眉道。

她說話間，衆人突然拍手叫好起來，一時掌聲雷動。

李順瓊忙不疊轉過頭去，見前方的雜耍班子突然表演噴火和頂碗。

火焰的熱氣撲面而來，李順瓊隻覺看得不清晰，向前挪了挪。

彼時，舞龍的隊伍向這裡走來，路人紛紛避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