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泊生來就是個病弱的殘廢,那雙腿一輩子沒挨過地,也有人說過他這身子還好是生在了江家,換了家底薄的家庭估計都沒法讓他活過三歲。
類似的言論有過不少,明裡暗裡地說他是江家的累贅。
他從不這麼認為,他隻覺得是江家欠了他的。
有一回,有個被江氏逼到破産的男人求到了老宅,當時江氏還是由江如泊的父親江重海掌管,那男人雙目赤紅,面目猙獰,當着一屋子江家子孫和伺候的傭人直接在他面前跪下,哀求他高擡貴手放自己一條生路,
江如泊已經十歲了,認出這人之前也是個上過電視報紙風光無限的人物,現在卻像隻搖尾乞憐的喪家之犬般跪在江重海面前,兩人差不多的年紀,他卻已經被折磨得蒼老了十歲不止。
然而男人的眼淚和下跪在江重海這裡并沒有任何作用,他甚至不用有任何的言語和動作,就有保镖把動手把男人當物件一樣拖出去。
徹底失去希望的男人已然瘋狂,扯着嘶啞的嗓子對江重海破口大罵,音量雖高但聲音有些含糊,像是嘴裡含了東西,江如泊猜那是他吐出來的血。
他咒罵江重海不是人早晚挨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眼睛看到一旁坐在輪椅上的江如泊,又罵他就是作孽太多才會生了這麼個殘廢兒子,遲早白發人送黑發人。
被他連帶着罵上的江如泊并不生氣,隻淡淡看着那個像灘爛泥一樣毫無尊嚴的男人,心裡其實很贊同他的言論。
這麼多年他都想不明白,江家作孽的人多了去了,怎麼偏偏是他遭了報應。
他目光挨個從在場的所有江家人面上掃過,有一個算一個,個個都虧欠他,包括那個還被人抱在懷裡的孩子——江山。
這麼一個健康的、一生下來就被寄予厚望的人出現在江如泊面前,怎麼能不讓他嫉妒到生恨呢?
但他的恨影響不到江山,甚至在江山五歲時被江重海送到國外後,他許多年不曾再見到這個人。
再見面已經是在十三年後。
江山回國當天江如泊并不在老宅,而是躺在醫院的手術室,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才撿回一條命。
等到江如泊的終于回到江家時已經又過去了近兩個月。
傭人推着他回房間,路過拳擊室的時候他聽到裡面傳出不小的動靜,門沒關好,他往裡看了看,隻一眼就完全無法移開目光。
裡面有個背對着江如泊的年輕男人戴着拳套對着沙袋揮拳,他赤裸着上身,江如泊能清晰看到他身上飽滿精悍的肌肉線條以及被汗水濕潤後肌膚的陽光下散發光澤。
多麼健康矯健的身體,幾乎可以稱得上完美。
明明還沒看到他的臉,但江如泊就是能肯定他就是當年那個孩子。
江山感受到他的視線,轉身看過來,江如泊眼也不眨地望着他,在他轉身後也直接和他的視線對上,被他鷹隼一般犀利兇狠的眼神震住。
這樣的身體,确實要配一雙這樣的眼才合适。
江山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拳擊室,在走過江如泊身邊時也沒有問候一句這麼多年未見的小叔而是徑直離開。
在他離開後,一旁地傭人寬慰江如泊,沒發現江如泊始終目光灼灼地望着江山離開的方向,快壓抑不住内心的狂喜。
他不會看錯,那孩子剛才的眼神分明也是對這個宅子和這個宅子裡的人厭惡到極點,是了,想必這些年他也很不好過。
這些年自己獨自承受着江家的罪孽,一生都被困在着華美的牢籠中,如今看到江山,這個看似雄鷹一般兇猛自由的男人,事實上也被無形的鎖鍊圈住脖頸無法掙脫。
江如泊看到他隻覺得自己終于看到了同類,不,不隻是同類,而是另一個自己。
另一個身體健康的自己。
從這天起,江如泊對江山的恨就轉變成了一種奇妙的占有欲——他認為江山他的所有物。
江家沒有人不想替代江山成為江氏的話事人,除了江如泊。
在他心裡,是很願意看到江山走到最高處的——就像是自己走到了那個位置一樣。
在看到江山一而再再而三為了不相幹的人受傷,甚至自虐般對待自己時,江如泊簡直怒不可遏,他怎麼敢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江如泊無比慶幸在這些年裡,他在背地裡養成了自己的勢力,為的就是有一天,在江山要掙脫鎖鍊離他遠去時重新能夠在他身上挂滿鎖鍊然後關在為他準備好的籠子裡。
如今他真的這麼做了。
【以上,就是我違背職業道德去作者存稿箱翻出的全部信息。】
林辛默默聽完:“所以,你到底在興奮什麼?”
1008嘿嘿一笑:【這不是沒見過這陣仗嘛!你也想開點,我告訴你,情況也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藍書青不信你已經死了,在外邊找你快找瘋了,再說了,你之前不是也留了一批人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嘛,我看那個江如泊也一時半會也不想要馬上把你弄死的樣子,你忍一忍,總會有人來救你的。】
林辛的眼睛在黑布下緩慢地眨了眨:“他還好嗎?”
【應該算不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