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波特,或者說哈澤爾·特納,一手拎着分院帽,一手揣着隐形衣離開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栎木的大門在他身後自動關上了。福克斯悅耳地鳴叫了一聲,繼續低頭梳理它的羽毛。
鄧布利多把玩着手裡的時間轉換器,問道:“米勒娃,你對時間轉換器應該不陌生吧?我記得你兩年前還幫格蘭傑小姐申請了一個。”
麥格擔憂地看了一眼門口,說:“是的,但是……阿不思,時間轉換器不是隻能用于回到過去嗎?像這樣,對他來說,前往未來,這可能嗎?你真的覺得他是詹姆?”
“他是你最喜歡的學生,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你覺得呢?米勒娃?”鄧布利多反問道。
一陣短暫的靜默。
“啊,”鄧布利多攏了攏手,“看來我們已經有了答案,并且達成了共識,這很好。”
他揮了揮手,一束銀光從身後的櫃子中傾瀉而出,裝着冥想盆的櫃門打開了。
“重點不在過去,米勒娃,”鄧布利多拿起魔杖,小心翼翼地挑出一縷銀色的思緒,“而是在我們所知的過去裡,詹姆從未穿越到1995年。”
麥格的眉毛皺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鄧布利多回答道:“在1981年的萬聖節之後,一直到今天,甚至到未來的某一天,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現在甚至過去造成了幹涉?”麥格接話道。
鄧布利多神色嚴峻地點了點頭。
“但是阿不思,時間轉換器……”
“時間轉換器不能前往未來,隻能回到過去,但是時間是相對的。”鄧布利多一邊說,一邊将魔杖尖上挑着的銀絲小心翼翼地裝進一個小玻璃瓶中。
“難道這意味着,不是他相對我們前進了,而是我們相對他倒退了?”麥格驚駭地問,“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呢?!”
“放輕松,米勒娃,這隻是一種可能性而已,再說了,他相對我們前進和我們相對他倒退本質上都是一碼事。”鄧布利多安慰道,“你知道為什麼時間轉換器隻能往回撥,不能往前走嗎?”
“這方面從來都不是我的專長。”麥格尖刻地答道,她開始對鄧布利多的态度感到有一絲惱火了。
“理論上來說,時間轉換器确實隻能用于回到過去,但這并非是由于時間回溯咒的限制。米勒娃,”鄧布利多像是在給她上課一樣說道,“根據神秘事務司的理論,我們的時間就好比一棵參天古木,過去是它的根系,時間從過去的土壤出發,經由現在這棵樹幹,流向未來的天空,也就是樹冠。每一條樹根或者樹枝,都對應着一種過去或者未來的可能性。在整棵樹中,唯有現在是唯一且确定的。過去并不是唯一的,也許有多種可能性存在過,但是它們最終都收束為了這一個‘現在’。盡管如此,由于‘現在’确實存在,且建立在過去确定的根基上,所以我們可以很容易地根據這個确定的現在,回溯到對應且确定的過去。”
“而未來,既不确定,也不唯一,因為我們無法從現在看到未來的走勢,所以我們沒辦法确定該前往的未來。”麥格忍不住回答道,不知為何,面對鄧布利多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像一個學生一樣回答問題。
“正是如此,”鄧布利多将玻璃小瓶擺回了架子上,說,“由于随着時間的推進,未來終究會成為現在,而現在是唯一且确定的,因此那些多餘的未來最終都會被剪掉,如果進行時空跳躍的時候跳進了這樣一個要被剪掉的未來,那後果便是災難性的。不得不說,我們的特納先生很幸運,我敢打賭就連神秘事務司的緘默人也不知道擰反了時間轉換器會發生什麼。”
麥格看起來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說法,她問道:“難道就沒有辦法确保能夠踏入某一個确定的未來嗎?”
“理論上來說,也許是存在的。” 鄧布利多将雙手合在一起,“如果我們能在時間中造出一個堅固的錨,将現在和某個未來的時間點死死地釘在一起,就能夠将現在和選定的未來綁在同一條時間線上,确保走入這個未來。但是這也僅僅是存在于理論中的辦法罷了。因為這個錨必須楔入未來才能發揮作用,這意味着我們要對未來進行幹涉;而沒有這個錨,我們根本無法對未來進行确定,也就更談不上幹涉了。除非我們被動地等待來自未來的幹涉,并且能恰到好處地察覺到,對其加以利用。隻不過這樣的機會可能永遠也不會到來。”
麥格抿緊了嘴唇,無疑是聯想到了什麼:“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先有鳳凰還是先有火的問題。”[1]
“正是如此,但還是讓我們暫時結束這個有關時間的玄妙話題吧。現在,如果你願意撥出一點時間的話,米勒娃,我想距離分院儀式開始大概還有一會,”鄧布利多繼續說道,拿出了另一個裝滿記憶的小玻璃瓶,将裡面的記憶灑進冥想盆内那些半是液體半是氣體的物質中,“請你跟我一起前往1975年遊覽一番吧。”
詹姆拎着分院帽,腳步沉重地前往門廳。
盡管他的史詩級惡作劇計劃已經支離破碎,卻還是如最初設想的那樣将分院帽拿到了手裡,但是他此刻内心毫無成功的喜悅。分院帽在他手上還叽叽歪歪地抱怨着,說他的握法不正确,不如麥格教授拿得舒服。
詹姆走到門廳,發現新生們正陸陸續續地擠進來,一位他從未見過的女巫正帶領着他們。最前面的幾個男孩面色慘白,還在微微發抖。為什麼是這個女人在帶領新生?海格去了哪裡?
詹姆走上前去,和這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嚴肅女巫打了個招呼:“呃……女士,麥格教授現在還有點事情,她讓我先帶着分院帽過來。”說罷,他就想要把分院帽遞給眼前的女巫。
但是她隻是點了點頭,說:“那你就拿着吧。”然後從側邊的小門離開了門廳,前往禮堂的教工桌子處,徑直坐在了屬于海格的位子上。她前腳剛走,原本鴉雀無聲的新生們就叽叽喳喳地炸開了鍋。
“你看起來比我們都大,你也是第一次來嗎?”詹姆左側一個褐色頭發的男孩大着膽子問。
“你為什麼不穿校服?你是麻瓜嗎?”褐發男孩旁邊的黑發女孩問。
“我看他準是在家自學,然後回來參加O.W.L.或者N.E.W.T的,”一個不讨人喜歡的男孩用一種大家都能聽清的聲音和同伴咬着耳朵,“我爸爸也想讓我這麼幹,他覺得鄧布利多現在糊塗得厲害,但是我媽媽不同意,我隻好還是來了。”
詹姆皺了皺眉,到底是哪來的蠢貨腦子壞掉了才會覺得鄧布利多老糊塗了?真該讓他也嘗試一下被鄧布利多審問的滋味。
“你是新來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師嗎?”他右側一個金發的女孩滿懷期待地問,“你還拿着分院帽呢!他們說這門課被詛咒了,每個人都幹不長。”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詹姆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他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些一年級的小蘿蔔頭居然如此地聒噪、惹人厭煩,難道他一年級的時候看起來也是這樣的?不,不可能,他搖了搖頭,把這個愚蠢的想法甩出了腦海,他一年級的時候可比他們酷多了。
好在不久之後,麥格教授終于從走廊的另一頭急匆匆地趕來了,拯救了即将被一年級新生們的問題淹沒的詹姆。他将分院帽交還給麥格教授,在她的帶領下和新生們一起魚貫走入了禮堂的大門。禮堂裡嗡嗡的說話聲逐漸平息了,麥格教授不知道從哪裡端來了一個凳子,将帽檐已經被磨損得起了毛邊的分院帽擺在了上面,在全校學生的屏息注視之下,分院帽張大了那個如同嘴巴一般的豁口,大聲地唱起歌來。
分院帽唱完之後,又沒精打采、一動不動地耷拉在凳子上了,周圍稀稀拉拉地響起了掌聲,但是詹姆可以看到,不少學生都在跟身邊的人交頭接耳,而他能猜到他們正在讨論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