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好分内之事以外,所有人都密切關注着天幕之下荊方觀與舒依禾這對相看兩厭的神仙眷侶。
就像兩頭被長期壓抑的生活空間所逼瘋的獅虎,她們正喘着粗氣,進行着最後的困獸之鬥。
舒依禾手持彎玉雁翎刀,一次又一次向被魇寐眼睫牢牢把持保護着的荊方觀發起攻擊。
要是聞意在場,她肯定要說在這一刻,不得不說舒依禾真有些像童話故事裡披荊斬棘、排除萬難、勇斬惡龍的王子。
可惜她的“公主”似乎并不領情,甘願與惡為伍,不斷抓住自己皺巴巴的衣裳,大聲尖叫啼哭着:“殺了她,魇寐,給我殺死舒依禾!”
“不、還不夠,不夠!不止舒依禾,魇寐,我要你殺了所有舒家人,所有!她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舒依禾立于半空之中,割草般抓起面前的一大把觸須,提着刀将它們毫不留情地連根斬殺,聞言笑得冷漠:“大可以試試誰先下黃泉。”
荊方觀也就嘴上還能逞強兩句,說他廢物都是遮羞布,從前還沒撕破臉之時荊方觀就常常瞞着舒依禾做事,她不知道他具體在做些什麼傷天害理的東西,隻肯定他終有一日會玩火自焚。
因此,在晉仙丹一說于黑市流傳并甚嚣塵上愈演愈烈時,舒依禾從沒動過心,甚至嚴禁勒令手底下的衆人,絕不允許私下接觸這些來曆不明的丹藥。
相對的,借了荊啟序那個蠢兒子的勢,舒依禾以給王儲殿下補身體促修煉為由坑挖了老迂腐們不少好東西,她将這些寶物全部據為己有私相授受,摒棄捷徑,老老實實用着給繼承人的最好的資源偷偷修煉,默默發展壯大了自己的勢力不少。
荊方觀上位的這些年早被财富權勢迷瞎了眼,實權卻早早過渡到了舒依禾手中,修為因為晉仙丹雖說節節攀升,沒有堅實缜密的基底,不過是空中樓閣。
兩人真面對面大打出手,荊方觀明面上的實力高出不少,反觀舒依禾天賦不算驚豔,修為中等,但在舒依禾一瓶接一瓶補血益氣丹的輔助下,這點差距不過聊勝于無。
為了這一天,她不惜裝瘋賣傻隐藏實力,卧薪嘗膽了十餘年。
此刻分神初期的實力一爆開,登時連斬數百隻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魔眼觸須,在剩餘眼睫急忙的阻攔中順着攻勢向前用力一掙,差點就刺中了自以為高枕無憂的荊方觀眉心。
忽然被面對面貼臉的男人悚然一驚,還好多年征戰經驗救了他一命,隻讓舒依禾的刀鋒淺淺挖掉他一層皮肉。
荊方觀大驚失色,急得他大喊:“魇寐保護我!我死了你就什麼也得不到了,别忘了這些傀儡都在我手上!”
“殺死舒家人後,整個荊州都可以是你的樂園!”
身為修士卻要魔族保護,敗類!
荊方觀不以為恥反以為傲,最開始魔族找上門來時他也很慌張,不過很快他就對這些有一定智慧的種族裡說的“成仙生藥”升起莫大興趣,并放手讓它們去做。
晉仙丹的原料原本隻有魔氣和骨渣,經過特殊秘法煉化後對人體百利而無一害,能迅速幫助修士提高修為。
血水則是荊方觀靈光一閃,為了保險起見而臨時增添的成分。他想的很好,用荊州流傳下來的異火秘法将血液淬煉融入丹丸中後,隻要有他在一日,他就能通過這些不融于服用人本身的血液來控制預訓子們一天。
這本是以防萬一用來遏止預訓子們強大後反水背叛的功法,沒成想在現在這會有了奇用。
魔族對此不置可否,一味血滴,加了就加了。
在荊州王君的默許和推動下,往黑市中投入大批晉仙丹的魔族們承諾到,這隻不過是各取所需,荊州給予它們一塊休養生息的地盤,它們通過晉仙丹回報荊方觀強有力的軍士,好讓他征服五州的雄心壯志有處施展。
待到它們養好傷後自然會離開這裡,兩方人馬可以像來時那樣一拍即散。
荊方觀因它們描繪的雄圖偉業興奮的滿目紅光,連連點頭,雙方就此愉快地達成共識。
年輕人沒有經過千年前的仙魔大戰,不知道最擅引誘的魔族究竟是何等詭絕之物。
魔族的諾言?
那可是魔族,魔族怎麼會講道義。
在荊方觀的指揮下,魇寐的獨目已經徹底脹大到一個可怖的程度,他遲鈍地沒能發現,晉仙丹的原料不融人體,卻能融入魔軀 ,何況魔氣本就是它們身上的一部分,在人世間裹了一遭獲得了更強大的力量,這些力量又全數被它吸入,成為最好的養分,緩緩壯大自己的身軀。
異變發生的時候,沒有人察覺魔族的些微不對。
也許是随着時間流逝,光線漸漸昏暗下來遮蓋了荊方觀的眼,也許是舒依禾咬着牙的不間斷纏鬥讓荊方觀疲于奔命,總之,心力交卒之時他無意向下投去一眼,人群依舊擁擠不堪 ,被修士們追着砍殺的魇寐之須還是在慢慢長大,卻好似敵我不分般,不管女人還是男人,它隻自顧自就近吞食着周圍人的生命。
不對啊!
荊方觀下的要求是讓魇寐殺死在場所有舒家人,那些蔭盟軍殺了男人就走,魇寐也不追,樂呵呵地捧着屍體就是一頓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