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稅務分局宿舍,就數王志山的小闆凳最多。他被不少人打趣,說他是賣小闆凳的。爾今天,小闆凳有了去處,被一隻隻被搬空。
稅務分局變得熱鬧異常。
早不來晚不來,兩撥人偏在這個時候到來,一溜人或坐或站,将李雲煥宿舍門口的過道,擠得滿滿當當。
陳雲寬不怯場,操着大嗓門,旁若無人。整棟樓的人,他都要結識。人在大大方方往前走,走到一個人面前,他騰出不抱西瓜的另一隻手,頻頻與人握手,不忘大聲自我介紹:
“我叫陳雲寬,工商所的!你們以後要是遇到什麼難事,找我,包擺平!”
人走到萬定坤跟前,陳雲寬兩眼犀利,感覺衆多稅務制服的人當中,他一身西裝革履的,最為顯眼,應該就是那該死的追求者!為此,他對着他并不客氣,手指了指萬定坤并不縮回的腳,示意他攔了路:
“我說,好狗不擋道、好人不攔路。縮一縮你的狗腳,可行?”
他的一身匪氣,吓住了萬定坤。萬定坤沒了總經理的霸氣,脹紅了臉,想發作無處發作,縮了腳。
陳雲寬不理會他,徑直走到李雲煥面前,将手中的西瓜朝她面前一伸:
“你李雲煥?你好你好!我陳雲寬。”
他氣勢如虹,讓李雲煥一時滿臉通紅,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不知所措。對着陳雲寬給出的西瓜,她不知是該接,還是不該?
衆目睽睽之下,陳雲寬“哈哈”大笑,反客為主:
“去找把刀來,我把瓜殺了,分給大家嘗嘗!”
李雲煥她又驚又喜又氣,呆住了。
倒是陳雲寬大大方方,進了李雲煥宿舍,找出一把刀,幾刀下去,切了瓜,捧出來,分給每人一塊。人到萬定坤面前,他打趣道:
“來,哥們,來一塊。做人不能小氣。天氣熱,我們做人就更得熱乎、不能冷,你說,是還不是?”
萬定坤沒有陳雲寬的氣場,伸手接下瓜,不忘自我解嘲:
“我這個人不冷啊,你怎麼說我冷呢?”
兩撥人吃着西瓜,心照不宣。
雙方呵呵傻笑,彼此間斜視,不将對方放在眼裡。
李雲煥青白的臉上多了紅暈。
她笑靥如花,在衆人的族擁中,如同衆星捧月。
前來湊熱鬧的人群中,有楊輝和聶雲麗。
兩人多了難得的笑容。
野百合也有春天。屬于李雲煥的春天不止于此。
上帝為李雲煥關上了一扇門,卻同時給她開了幾扇窗。
單身女青年在小鎮趨之若骛。追求李雲煥的,遠不止萬定坤與陳雲寬。
一位名叫□□昌的教師,也在其後趕來。
他來後,借着與王志山相識,敲開王志山的門。
看到□□昌,王志山愣住了。
□□昌與錢彥富一同畢業後,分到了小鎮一個名叫“竹城”的村子,當上了一名鄉村小學教師,兩人雖有電話聯系,去很少來往。如今□□昌找上門來,話不多說,找的人又是李雲煥,令王志山吃驚。
這一晚,□□昌去了李雲煥宿舍,談到很晚。
時間過了半夜,李雲煥送□□昌下樓,大門緊閉。
李雲煥沒有大門鑰匙,開不了鎖。□□昌不顧時間已晚,敲了王志山的門,想要借宿一晚。
兩人在外頭門敲得山響。可宿舍隔了兩道門,王志山睡得死,聽不到叫喚。無奈,□□昌爬了廁所牆頭,狼狽地走了。
消息傳開,李雲煥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饽饽。
屬于李雲煥的春天,在百草豐茂的萬物可期中,來了。這株躲在山谷中的野百合,綻放出青春,迎來了傲嬌的模樣,獨自風華。
關于這株野百合究竟花落誰家,衆人多了猜測。
一天夜晚,王志山、董留成和花明容相約去吃宵夜。
出了門,三人走到熟悉的夜市攤,正要坐下,聽到了争吵。
争吵聲中,多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隻一語,三人聽出來了,是陳雲寬。他照例聲音刺耳,與對方一語不合,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咆哮。
三人走過去,看到陳雲寬和小鎮的幾個小年青由争執變成了推搡,誰也不讓誰。陳雲寬血紅了眼,發出了豬嚎似的叫嚣:
“你再叫!信不信,信不信老子我殺了你!”
這一幕,惹得王志山和董留成暗暗發笑。
第二天在單位,董留成正要帶話給了李雲煥,李雲煥搶了話頭,打斷他,說陳雲寬這種混社會的,她看不上,不會跟他交往的。
很明顯,她已作出抉擇。
董留成被堵了話頭,隻有将餘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事實上,李雲煥在為自己的抉擇苦惱。
一個女人的戀愛腦,總有燒腦的時候。
一衆追求者,在她眼裡繁花似錦。
先前那個為之心動的萬定坤,她搖擺不定。
她迷上了疊翠鄉的一名副鄉長。
副鄉長是縣單位下派挂職的。挂職疊翠鄉,他已是一名科技副鄉長。副鄉長與她有着高中同學的經曆,年青有為,深受李雲煥青睐。
這外副鄉長因為工作上的事,來過稅務分局幾次。和李雲煥有了一面之緣後,李雲煥為之心動、為之着迷。
李雲煥閨蜜去與副鄉長套了近乎。一打聽,副鄉長直言,他不會窩在這個夾皮溝裡,不想在這個地方安家落戶。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副鄉長的不想久留,冷了李雲煥。
她失望了。
心有不甘的她,倒向了在原地等他的萬定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