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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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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藍蒼天之下四野是無盡的綠。

草原上的夏季十分短暫,即便是溫暖的年份,最多僅是二至三月。

四方滾綠之上鋪着正方形的黑白格子布,再上是方正的棋盤,經緯一橫一豎,捧着黑白二色棋子。

貞純白袍紅裙拂地,烏發盤成發髻,橫着一根桃花簪,可能是習慣使然,她與其他軍中出身的上殿不同,會戴一些飾物。

這件衣裙與這發簪,是當年承平大娘娘的舊物。

雙雙悄悄擡眼,複垂眸,視線下移,她恍惚間覺得老師還在身邊,悉心教導着她,隻要一擡眼,對上貞純那張臉,她便能理解金墨對貞純微妙又暴躁的态度。

“你對我,比對棋,更好奇。”似是覺察到她的視線,貞純擡眼,嫣然笑過。

“若無持棋人,棋子隻是石頭,”雙雙說,“當然人比棋子更值得好奇。”

“這是老師贈與我的。”貞純拔下發髻上的發簪,黑發曳下,直墜在腰間。“老師過世之時,将許許多多的東西都留給了我。”她支着頭,舉簪望日,流蘇搖曳,“那一日,金墨嫉妒我,嫉妒的要發狂了。”

“因此我一直不喜歡你。”雙雙直言不諱,“貞純,當年我們有什麼?不僅是其他的分封諸國,陳國,朝堂之上的男人,處處都是我們的敵人,承平娘娘希望我們互相作為依靠,相親相愛,而你卻整日與金墨鬥得像個烏眼雞。你們的鬥争,不但沒有意義,反而隻會削弱我們。”

“我也不希望與她相争。”貞純撥過自己的發,“我也想放過她,隻可惜她如大娘娘所說,她不适合做君王。”

“她适合還是不适合,那不是我們應該評述的。”雙雙謹慎地回答。

貞純卻笑起來,“雙雙呀,多年不見,大膽的雙雙,已經變成老鼠膽了。”

“讓你失望了,我一直都是老鼠膽子。”雙雙垂下眼。

倏然間貞純挨近了,“不,你膽子挺大的,小瑩,想來還活着。”

雙雙知道她必須否認,但無可避免的,她眉心一跳。

“當年我将我的一些決定告訴——知會了金墨,”貞純又坐回去,“而當晚她便賜死了哈斯瑩盈。每個侍女告訴我,人帶出宮的時候,就沒了氣息,但每個侍女又都說,她生的小姑娘可惜了,生來怕血,因為她娘過世時,嘔了很多的血,把她吓到了,你瞧,這不是自相矛盾嘛。”

“侍女大概也沒那麼多事,走過去探探鼻息,”雙雙說,“大概是沒死吧。”

“薩日朗與小瑩是莫逆之交,反過一次的人,難道就此被金墨吓破了膽子,自此唯唯諾諾,唯她馬首是瞻?”貞純笑着眯起眼。“讓她陪嫁娜娜,她便陪嫁。”

“東周,本就是我們的故居,”雙雙對娜娜的事情倒是可以直言不諱,“憑什麼拱手讓人?無論何種手段,何種情形,我們絕不讓出故土,收歸舊地,一切都是可以犧牲的。”她盯着貞純,“而我們為何失去了東之東的故鄉?因為承平她與虎謀皮,引狼入室,她倒是一往情深,愛的轟轟烈烈,當真是拱手山河讨君歡,棟鄂一族,就此淩駕于東之東之上,這我絕不容許,無論是金墨還是薩日朗,也絕不原諒。”

“若不與鳴岐合作,我們此刻仍在邊陲牧漁打獵,最多賣些布匹,與我們祖上在中州時的營生,又有何異?”貞純是一個心思頗深的人,她似乎隻會在金墨面前失态,與金墨争鋒,斤斤計較。

“你猜,我是動,還是不動?”她也回以一笑。“你在等我的靜,還是我的動?”

“承平娘娘生前最恨衛氏,我也恨,我不知我的由來,不知是衛氏倒施逆行,害我母親亡故,緻使我被遺棄在河邊,或是衛氏所崇尚的禮學,讓我的母親遺棄了我,她必須有一個兒子,生怕養了我,便養不起她的兒子,祖先中每一個人,都是因為衛氏,而背井離鄉,其中有多少人安然來到塞外,又有多少人死在途中,曝屍荒野。”貞純安靜擡眼。“無論我怎麼與金墨相争,我們都是東之東的女兒,”她忽然挨到雙雙面前,低聲,逐字說道,“她又算什麼東西?”

“人不如刀,刀不如槍。”雙雙說,“她有火铳,因此,她不僅是個東西,還是皇帝。”

“就像你說的,棋子隻是石頭,拿在人的手裡,才是棋子,火铳,不過死物,拿在手裡,才能殺人。”貞純無動于衷,“許多事,隻能放在朝堂上解決,你猜,是怎樣的事端,才會讓金墨做出賜死小瑩的舉動?”

“你左一個小瑩,右一個小瑩,叫的真親切。”雙雙刻意露出牙齒,笑道,“你亡故之時,會在地下見到她,你若是那時還叫她小瑩,你猜她會把你打成什麼樣。”

“無妨,鬼魂大概是沒有知覺的。”貞純絲毫不以為意。

“看來,你不單是想找我叙舊。”雙雙揚眉,她趁着理劉海的時機,重重地蹙眉,再擡頭,卻又要落落大方的言笑晏晏。

“告訴金墨,我等她。”貞純收起笑意。“她是東之東的女兒,還是跟中州那些夫人一樣,嫁了人就變成了以夫為天的窩囊廢。”

“你若這麼說,我一定将話帶到。”雙雙揚起個笑。

貞純目送觀秋雙雙走遠,自顧自地笑了。

她端起茶盞,淺淺啄了一口,忽劇烈地咳嗽起來,手一晃,茶水灑在了棋盤上。

“娘娘。”南衣匆忙要上前。

她擡起手,制止了南衣,“離我遠點。”她放下茶盞,“我這是痨病,過人的。”

南衣仍然要過來,“我收拾一下茶盅。”

“别了。”她将茶盅推遠些,“我用過的東西你别碰比較好。”

她盯着棋盤上灑出的茶水,倏然擡指,沾着寫了棟鄂鳴岐的名字。

不可否認,這是一個好名字,是周代殷商時鳳鳴岐山的寓意。

人前,她要維護老師的決定,但始終,她無法接納老師與棟鄂鳴岐的婚姻。

她将茶水抹去,暗自希冀,棟鄂鳴岐的存在,能如茶水一樣,在空中揮發殆盡,名字灰飛煙滅,人再無蹤迹。

可偏偏,信國的國姓,仍是棟鄂。

#

延齡蹲在冰盆前,這是夏天裡最舒服的地方,她舍不得離開一刻,甚至吝惜于分一些時間去拿個闆凳。

這個地方真的很舒服,尤其一盞加了些薄荷腦的冷香燃過,又清涼又舒服。

隻是,除了茉奇雅那個怕冷又怕熱的嬌氣敗家崽外,沒人會這麼奢侈。

她守着冰盆,正對披衣坐在床上的茉奇雅。

别看茉奇雅許多時候坐姿很像窩成一團的貓,無論坐卧,她總能通過把腿或别或跪成扭曲姿勢,将自己團成一個球,但她根本就不像貓兒那般可愛。

有的時候不怪娜娜說,茉奇雅确實偶爾給人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多少還帶着點毛骨悚然,因為外表來看,茉奇雅是一個比她年紀更小的稚氣少女,眉眼間都是豆蔻年華才會有的茫然和靈動,但她許多時候神情像甯郡王或薩日朗那一竿子阿姨。

好比此刻,宜爾哈親自送信出來,面容惶惶。

而茉奇雅拆開信,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她自己當時可能都沒察覺到——因為意識到自己失笑的瞬間,她斂去了笑顔。

“這都是什麼奇思妙想。”茉奇雅擡手,把裴公主的信扔進了香爐,又将一字未批的折子遞給宜爾哈,“照發過去。”

“啊?”宜爾哈張嘴就是個,“我靠,我還要拿回去再送過來嗎?我擱這兒遛馬呢。”

“那你準備怎麼做?直接去搶人嗎?”雲菩質問。

她算看透了。

她多大的年紀,多複雜的過往經曆都沒用,架不住這群番薯們還是小不點。

宜爾哈來了句:“嗯呐。”

“照發下去。”她不得不重複。

宜爾哈垂頭喪氣地走了,走之前還不忘把她放在床頭櫃上的點心裝走了,又伸手,在桌子上的冰碗裡精準地把每塊昂貴的哈密瓜都吃了,堪稱雁過留聲,人過雞犬不留。

有人開了先例,她就看着蝴蝶飛半蹲着往桌子邊挪,走走停停,狀若無意,隻是視線所指極其明确。

“你拿去吃吧。”她實在是受不了蝴蝶飛賊眉鼠眼的樣子。

“你真的不吃嗎?”蝴蝶飛說,“這種冰鎮水果可好吃了。”

“這是四公主從宮裡送出來給太後娘娘的。”她說,“宮裡的東西我不太喜歡吃。”

她倒不是針對四公主,主要是她當年解決紀正儀父兄的手段讓她有些疑神疑鬼。

蝴蝶飛飛快地叉起好幾塊水果,塞進嘴巴裡,整個臉都被撐圓了,她艱難地說,“沒毒,我嘗了,毒物都有奇怪味道和口感的。”

“那你猜冰幹淨嗎?”她問。

這下她成功把蝴蝶飛吓住了,“啊!”

蝴蝶飛盯着水果碗,“大概吧。”

“應該是幹淨的。”她看看蝴蝶飛魂飛魄散的樣子,不由莞爾,“剛剛是吓唬你的。”

“我不要理你了。”蝴蝶飛生氣走了。

蝴蝶飛一走,她就咕咚往後一倒。

果然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就是床,還是躺着開心。

她準備睡個小午覺,等着被吵醒。

隻是今天把她吵醒的不是娜娜她們幾個輪番唠叨的“我不想活了”,而是鄭珏。

鄭珏說話永遠的故弄玄虛,“你看這花。”她指着院子裡的果樹,“結了果,自然就會謝。”

若不是她還算了解中州人說話的腔調,她真的聽不懂鄭珏什麼意思。

隻有鄭珏能把“治不了,沒轍了,盡人事聽天命”這樣一句極其簡單的話說的讓她滿腦子問号。

“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她回敬道。“是花謝還是花折,我不知道,還得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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