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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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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閨秀雅集有新鄭城一盛之名,其中翹楚,便是紀二小姐的芙蕖宴,每年盛夏,紀二小姐均會設宴于紀府洗硯庭榭。

湖心亭中清風徐徐,絲竹管樂随風,遠處樓閣落下薄簾,歌姬簾後起舞,影影綽綽,端的是前朝盛周氣象。

這是韋則則初次參加閨秀的宴飲,未入京前,她便聽說過,這樣的閨秀雅集,是最重規矩的,一絲都不能錯,一旦行差踏錯半步,那一輩子便毀于一旦。

她表妹華澄就犯過錯,穿了和紀二一樣顔色的裙子,還是前一年京城時興的款式,當場便被明嘲暗諷一番,此後再不準許參加這樣的盛會。

韋則則出門那刻起便打定主意,多餘的話一句不說,一步也不多走,熬過這幾個時辰,便算對付過去,也不算枉費孃孃一番心意。

紀府誠然氣象萬千,奉茶侍女裝扮十二花神,上的點心都精緻的猶如珍寶,讓人不忍動筷。

但此次雅集氛圍十分異常。

她聽華澄提過,紀二小姐紀悅與和甯翁主素來不和,每次見面都是唇槍舌劍,二人身旁各自圍繞着一群簇擁的貴女,往日裡王不見王,像雅集這樣的盛事,必然要決出個高下。

和甯翁主自來了就沉默的坐着,一句話都不肯說。

那些陌生的女郎也都沉悶着。

東道主紀二小姐更是,姗姗來遲。

“還沒來得及恭喜縣主。”紀二在侍女簇擁下提裙入内,她長得并不美,隻是杏眸神采奕奕,濃眉高鼻,加上非凡的氣度,讓她無論在何處,都是最奪目的。“聽說寒鴉大人又高升了,”她嫣然一笑,“如今已經是知州了。”

和甯翁主長孫憂聞言也是粲然一笑,問候道:“文竹大人不中用啊,兩年了,位份一點都沒進。”

這兩個名字對韋則則而言極其陌生,她隻好撿了身邊一個瞧着面善的女孩,問,“寒鴉和文竹是誰?”

那個女孩低聲道,“文竹是紀二的侍女,寒鴉是翁主侍婢,都是家生子,前些年一起乞了身契,結伴去闖關西,奉了信國太常主子,考校出身,做了官。”

“漠西?”韋則則于閨中也有所聽聞,“西信女國?”

女孩眼裡抹過一絲豔羨,“她們皇族祖上也是我們中州女子,痛恨身為女子,隻能仰人鼻息,便出了關外,另立一國,日漸壯大,如今又奪了草原大可汗的部落,太常主始立信國,頒下明确的律例,男子不準讀書入仕,生下來就是最卑賤的奴,相貌較好又機敏過人被稱為中人,用來傳宗接代,樣子端莊蠢笨的是技子,又叫手藝人,侍奉官吏豪商,隻要相貌不中用,不管聰明不聰明,都是飧人,又稱不如羊和且喂羊,會被殺了丢在田野上做肥料,或切塊飼養牛羊。”

“不如羊?”韋則則追問。

她倒是能理解且喂羊。

“就是太難吃了,災年殺了吃肉都沒人吃。”女孩拿着團扇,掩面笑道。

“那什麼是手藝人?”韋則則對這個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把那個女孩給問住了,“我也不知道呀,我也是有一天好奇打聽,她們唧唧呱呱告訴我的。”

“不過我猜,大概是像工匠一樣,負責打造飾物,讨人歡心。”喻靜女從娜仁語氣裡猜這個其實不是什麼好話,八成九和男女之情有關,隻是她待字閨中,委實猜不出來這句話有什麼說道,隻好悄聲對韋則則胡亂解釋一通。

她打發走韋家小姐,便放下團扇,調侃起和甯,“翁主何日出仕?”

滿堂賓客裡,她坐在此,是最自傲不過的,她的阿娘,不是那些隻能低眉順眼婉轉乞憐的貴婦,而是堂堂大将軍。

無論和甯與紀二如何針對彼此,她們都是一無所有的可憐女人,如今甚至不如她們的丫鬟——她們的丫鬟都作為一方長官,手握實權,蔭蔽四野。

“聽聞府上柳小娘生了個貴公子。”和甯譏諷道,“這可是偌大的喜事,以後你的弟弟定然會為你分憂,你也免除沙場征勞之苦。”

“喻家子嗣不盛,”靜姝按住她,“家父定然不準他過繼至諸葛府上,隻能我們姐妹,勉為其難,女繼母業,”她奉拳向東,“報效黎民,定國安邦。”

紀悅笑着搖搖頭,她扶着侍女的手,優雅落座,“今天還有人想作詩嗎?”

有一瞬她真的想和和甯握手言和。

和甯居然也是個意氣中人。

她揮手将酒盅擲出,說,“作詩,再有文采和名聲又有什麼用,釣個金龜婿?文章做出花去,能比得當年六州冠首唐濡?唐濡做文章,當才子,是圖日後穿紫戴紅,做一品丞相,我做文章,圖什麼?人常說,封妻蔭子,怎無封夫蔭女?”

“你能不能封夫蔭女,得看官家許與不許。”紀悅道,“不然你也西奔,去投太常皇帝?”她臉上浮出微笑,提杯點唇,“據說此女嗜殺成性,每過一城,血流漂杵。她不是棟鄂氏的血脈,因此漠南梁王舉兵反之,兵敗遭擒,她便當着三軍将帥的面,将梁王處以裂顱極刑。”

“你我與官家同為女子,同生共死,息息相關,是她一念之間,又何嘗不是天下女子一念之間,”和甯對她的話回以假笑。

“至于太常皇帝,她如何冷血嗜殺,我不想知道,也不好奇,反正她又不殺女子,男子怎麼死,何等死狀,和我有什麼幹系?她也不殺我。”長孫憂夾了塊糕點。

忽然紀二對她露出一個令人生寒的笑,“也挺好的,古有脂滑味美不羨羊,今有皮膻肉硬不如羊,真是山水輪流轉,一報還一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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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覺得,和忽蘭和孔芙芷二人相較,雙雙姨稱得上一句以誠待人。

她看着手裡的牌,五五一一,她是這個牌桌上第一個湊出了二十四點的人,可是此刻,沒人關注這場牌局的勝負。

琪琪格一心隻想知道晚上吃什麼,而忽蘭和孔芙芷的注意力都在對方。

忽蘭穿着茉奇雅送她的夏裝,那是件蟬翼紗制的小袖,裡面是綿綢料子的抹胸吊帶和褲子,為了穿着舒适,這類衣服不漿洗,也不染色,顔色是布料本身的米白,至于為何這件衣服挂牌拿出去賣呢,就是抹胸上刺繡的鳥,被繡成了一隻圓滾滾的小鳥球。

這個女人成天說教她們夏日裡的打扮不倫不類,成何體統,可是拿到這樣一套涼快又舒服的常服,忽蘭都沒再三推辭,幾乎茉奇雅出門,她就回房更衣,還換了雙木屐,甚至,她還拿着團扇,扇啊扇,扇涼快了她那胡弄玄虛的話語,“焰火乃世間一大妙物,取光,取暖,燃盡之時,化萬物為灰。”

原本娜娜以為這是忽蘭在夏天的一些做作的感慨。

是孔家小姐的回答,讓娜娜開始思考忽蘭的那一席話。

孔家小姐撫摸着紙牌,說,“火又從何而來?”她說,“一應草木,迎星星之火,燎原萬裡,但世人隻記得熊熊烈火,卻不記得豆萁,阿玉,你更喜歡草木,還是火焰?”

“我……”忽蘭扣住手裡的牌,她看着匆匆走進來的紀鴦,“你呢?”

“我湊出來了一個二十三。”孔家小姐倒扣着牌,她看都不看一眼,卻知道自己湊了個二十三點。

而忽蘭極默契地說,“我也是呢,今天手氣不好。”她殷切地扭過頭,自然地将紀鴦帶進來的陌生母女打量一番,招呼,“阿鴦你要不要來玩牌。”

血緣就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紀鴦有時候說話語氣和茉奇雅很像。

她也是不高興的時候會用嘴含住一口氣,讓那口氣把她的臉撐起來,巴掌大的小臉變成圓圓的貓臉,吐掉那口氣,才說,“我不要。”

“那算了。”鄭珏對紀鴦的回答很滿意。

她邀請,紀鴦拒絕,這一插曲告一段落,而且牌局也散掉了,因為娜娜追過去問,“你怎麼又蔫蔫的。”

不過,她留心了一下那對母女。

有一瞬間她直覺上懷疑這二人莫非極其不巧地正是紀正儀的母親和妹妹。

但理智上的分析,又讓她否定了。

無論何種情由,茉奇雅沒道理真的把這對母女請到家裡來做客。

一個時辰後,她發誓,此生唯一可信的那就是自己的直覺。

她正在遊說孔芙芷時,茉奇雅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從娜娜身後湊過來,“你們在玩牌。”她說,“我也好想玩牌。”

“哎呀小孩子不可以玩牌。”琪琪格咬牙切齒地說,“你要學有一技之長。”

“成芙沒來給你上課嗎?”雲菩故作随意地問。

同時她不露痕迹地另一隻手搭在鄭珏肩上,按住了她。

“我不要上課。”琪琪格總是很厭學。

有時雲菩也不知道琪琪格喜歡什麼,隻是琪琪格嘴裡說着不喜歡,不學,問起來,想刁難一下這個小孩,一問,她又什麼都知道,于是她隻能讓琪琪格跟随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給你上課不收金銀錢财,”她對琪琪格說,“你多學點不就賺到了麼。”

琪琪格隻會撇着嘴扭過身去,不搭理她,“你管我要不要賺這個錢,我就是不想賺。”

“唉。”她也拿琪琪格沒辦法。

恰好紀正儀提裙入内。

她打起精神,把她從紀正儀家裡拿的下酒菜放在桌上,恰到好處地揚聲喚道。“鄭珏。”

“我覺得你不懷好意。”鄭珏果然是善于察言觀色一等一的文人。

未及鄭珏話音落下。

“你……”紀正儀已然失聲驚呼。

鄭珏捏着牌,秀氣的柳眉輕輕一挑,她不必回頭,紀正儀的聲音足以說明一切,“果然你的東西……”她看了眼掌心的牌,三一一八,但她沒有打出去,赢了此局,“向來都是明碼标價。”

“這位是我跟你提及的醫生。”茉奇雅坦然地對紀正儀介紹。

“我不是。”鄭珏轉過頭,“紀小姐,别來無恙?”

“果然。”紀正儀隻是笑道,“我原本心裡一直有個疑惑,如今豁然開朗。”

“我身不由己。”鄭珏落落大方。

“鄭大夫醫術高明。”茉奇雅一句話就把她擱在火上烤,僅憑借陳述事實,“是她救我一命。”

“這很好。”紀正儀款款落座。

“你們聊。”雲菩覺得很累,她隻想回房躺着,而且,此局至此已經不需要她了,“我就不打擾了。”

突兀間紀正儀噙着笑叫住她,“雲菩。”

她說,“無論初衷,不問因由,今日的一切,我很感激。”

說話之間,她覺察風動,寒光破空而來。

紀愉挽袖落座,她看着雲菩。

隻見淺粉色衣袖翻飛間,聲止,風定,三尺寒芒入了不般配的鞘。

雲菩背對着她,二指倒懸劍鞘,不錯一絲一毫,坳住李音書的劍,另一隻手反握劍,劍身刻二篆。

這兩個字自秦篆至當今常用的隸書都很一緻,極難認錯。

“果然世上口口相傳的都是農夫與蛇的故事。”雲菩嫣然一笑,說着她不明白的話,但她猜,大概就是那麼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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