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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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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話宣之于口的那一刹那,清歌就後悔了。

她想,我跟一個小孩子較什麼勁。

但她仍舊逮了個空,從雲菩手裡把畫搶了回來。

她嘴裡敷衍着雲菩,視線卻盯着畫裡的兩隻毛茸茸的胖兔子出神。

長姐畫技并不好,她畫的小動物總是肥嘟嘟的,擁有一個滾圓的身軀,無論是鳥、兔子還是小貓,都是圓乎乎的。

她始終記得那一天,長姐偷偷帶她出宮玩,還領她去街上遊玩,她們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樣,出門看了花燈,長姐還給她買了一對兒鹦鹉和糖人,翌日,長姐聲稱要出門一趟,她以為還是去外邊玩耍,便哭鬧着也要去。

長姐拗不過,給她畫了兩隻兔子,叫她去和畫裡的兔子玩。

時至今日,無論長姐病情如何嚴重,人是否徹底的瘋癫癡傻,長姐都記得有個小孩喜歡兔子,需要畫兔子去哄她。

隻是當年是她,而如今長姐把喜歡兔子的孩子記成了雲菩。

這讓她心裡不是滋味,泛上淡淡的酸。

她想像姨母希望的那般,做一個公平公正的人,也想像生父那邊,做一個圓滑而又遊刃有餘的官家,隻是兩樣她都做不到。

為君者是萬人的仰仗,因此她心中所有的恐懼、驚慌、忐忑與痛苦,都不能道出。

她以為長姐回來了,她便再度能擁有傾訴衷腸機會,隻是現實卻不讓她如願。

她又痛苦不已地攥緊了畫紙,質問雲菩,“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哪怕是瘋的,活在幻覺裡的長姐,那也是正常的,可以讓她依賴的姐姐。

“需要有人告訴她。”雲菩也有她的道理,“她病了,而不是陪她演這一出戲碼,哄騙她一切如常。”

片刻沉默後,四公主忽然說,“你難道不能明日,後日,哪怕數個時辰後,到傍晚也好,再打破這一切麼?”

“沒區别。”雲菩看着歇斯底裡的竹庭,又看向楊棋。

楊棋三指扣着她的水煙,極其用力,指關節都泛出青白,視線盯着竹庭的身影,面容與視線皆是痛苦。

“阿姐對我來說,不完全是姐姐。”四公主說,“她是我最親的人。”她停頓許久,說起一樁皇室秘聞,“父皇不希望我母後與姨母走的太近,他不願意看到紀氏姐妹的相親相愛,他之所以立我母親為後的同時又納了姨母,是為挑撥離間,緻使姐妹反目成仇,讓紀氏卷入母後和姨母膝下子嗣的儲位争鬥,借此分化紀氏,所以我母親是名義上的皇後,但父皇賜予姨母協理六宮之權,讓姨母做實質上的皇後,我自生下來,便抱養給了姨母。”說着,她忽粲然一笑,“隻可惜,在他生前,母親和姨母始終沒有鬥起來。”

四公主從不說平白無故的話語。

“姨母雖自認身正,視我如己出,但實際上我能感受得到,她偏愛這長姐和二姐。”她搖搖頭,“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那時,二姐也還是個小孩,隻有長姐最疼我。”

她似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要說服她,隻是事實上,四公主既不能說服自己,也沒能說服她,就是很失敗的發起了脾氣,“我隻想再見一次我的姐姐。”她兇狠地瞪着眼,像咬牙切齒的鹿,聲音也變得很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一定要這麼做嗎?”

“她已經這樣了。”雲菩隻覺得無力。

四公主不适合當一個官家,卻坐在了官家的位置——她并不是說四公主不夠聰明,至少在楊棋稱竹庭為主上時,四公主也流露出了探究的神情——四公主很天真,也很幼稚,欠缺敏銳也欠缺手段。

倘若把她放在四公主的位置上,不管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她會優先處理楊棋,因為竹庭已經瘋了,這點改變不了,不如做些能做的。

但四公主偏不。

“不,她不是這樣的。”四公主很固執,“可能你生下來,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瘋瘋癫癫的樣子,那都是你……”她又記起了自己安慰人的那些謊話,硬生生地把話變成了:“父親、我父親和我姨母的錯,但我認識的她,不是這個樣子。”

“是的,我生下來,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雲菩供認不諱,“那都是我的錯。”

她本想極有風度的做一個年長者,但四公主越揪着她不放,她便盯着四公主緊握的塗鴉畫作開始生悶氣——她可以原諒母親記不清時間,總以為她還在稚齡;說給她做了她最喜歡的飯菜卻煮了奇怪的東西;硬說她喜歡兔子與貓狗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卻不管她很嫌棄小動物的事實,凡此種種,她不得不原諒,因為母親是個病人。

可從四公主的反應來看,母親更像是把她三個妹妹的喜好,強加在了她頭上,不管三七二十一,隻要是妹妹們喜歡的,就該是她喜歡的。

忽然她就想到了娜娜說的話——衛竹庭其實壓根兒就不了解她。

她也不知道如何用恰當的詞語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隻不過她會慶幸,還好她真正年少的時候聽不懂中州官話。

倘若小時候的她真的能聽懂這一切話語,可能會傷心吧。

“你們别吵了。”紀鴦硬生生地把她們隔開。

表妹耷拉着腦袋,“我沒有和她吵架。”

四姨沉默了好一會兒,濕漉漉的眼睛長長久久的看着抱着母親骸骨痛哭的姨母,又痛苦的别開臉。

或許表妹是想下一劑猛藥,想試試看能不能通過刺激姨母的方式讓姨母恢複正常,可姨母不僅一點都沒好,表妹和四姨吵完架後她也氣病了,能一起照顧姨母的人又少了兩個——還要勻一個出去照料犯了肺病的表妹。

每日看見母親的骸骨,她還是會想到自己的冤屈,紀太妃将一切罪責都加諸到了她的頭上,各種平白無故的指責隻要一想到就會讓她萌生不如一死了之的念頭,隻是她現在沒空去想這些事情。

她想回宮住,甯可過每天被女官申斥的日子。

表妹的家裡都像一個鳥籠,裡面養着無數隻鹦鹉,各個都會說話,每一隻小鹦鹉的叫聲都敵得過五百隻鵝和八千隻蝈蝈。

而此刻,她相信表妹地位卓然了。

至少表妹能爬起來吃飯的時候隻有娜娜她們幾個女伴是一起坐下來吃飯的。

今天表妹說不舒服,不吃午飯了,她帶來的那群女孩子就全坐了下來。

而且這群女孩子的嘴巴一刻不得閑,她們固然隻讀過一點書,根本不算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可她們卻什麼都想聊上幾句,筷子一拿,嘴巴就閉不上了,她們根本不知道懂餐時要安靜的規矩,也不明白食不言寝不語的道理,吃飯的同時她們叽叽呱呱的,路過的狗和飛過的鳥都得被她們說幾句,連斜織的細雨都躲不過被評頭論足一番——真的很像那些冬天在書院前坐着曬太陽的落榜的書生。

如若世上有後悔藥賣,她甯可憋屈地死在宮裡。

“我跟你說呀。”翠星河說話時會晃動筷子,菜汁甩在了盤子邊。

這是壓垮紀鴦的倒數第二根稻草。

“我真是受夠了。”她企圖教訓翠星河,“吃飯時也要遵守規矩的。”

翠星河看她一眼,試探地說,“豆漿?”

紀鴦丢下碗筷,她一言不發,沉着臉走進西次間,“雲菩,你給我起來。”

“不要。”雲菩飛快地縮回被子裡。

其實哪怕是小時候的她,也一度想讓在晉陽發生的倒黴事就留在太原。

隻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她的傷病都會反複,有時僅是高聲地說了幾句話,随之而來的是胸壁的劇痛和喘不上氣。

鄭珏曾安慰過她,說她這種情況是肺裡的空氣從恢複的不怎麼樣的傷口裡跑出來了,積累在胸腔,隻是難受,倒不至于死人。

但難受一項就夠她反複地給所有她不喜歡的人重新記上好幾筆,包括這裡的竹庭在内。

于是她躺在床上,拿着本子,寫着她隻能跟自己說的那些念叨。

很快,她躺的有點餓,開始畫圖充饑——她近日吃不下飯的原因是吞咽時胸側痛的太厲害,倒不是她不餓,至于做,她不想起床,自然懶得去煎炒烹炸。

她追憶着之前吃過的好吃的,在本子裡畫着舒芙蕾。

在她畫翻糖蛋糕的時候紀鴦沖了進來。

她隻能學竹庭發病時的木頭人樣子,直挺挺的躺着,雖然她所有見不得人的唠叨都用拉丁文寫成,可圖大家都認識。

紀鴦果然很不講道理,她嘩地拉開床簾,“混賬,”她罵道,“豆腐腦,都怪你,你的家臣今天都知道跟我說豆漿了!”

“但你每天都在喊豆腐腦。”她現在覺得紀鴦比裴笙更可惡。

“你就這麼做公主的麼?”紀鴦抱怨那群姑娘吃飯是吵鬧,吃相埋汰,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完全看不出當日初見時的頹然模樣。

隻是每次紀鴦都很快朝着奇怪的張牙舞爪方向飛奔。

總之,她就是一個混賬的怪姑娘。

“我去說說她們。”雲菩為了息事甯人,隻好出面當個和事佬。

她相信紀鴦沒有誇張,這群小姑娘就是唧唧呱呱的很能說——尤其今天是七月初七,涮鍋日,煮涮鍋的日子所有人都要坐下來,一起吃特别辣的鍋子,哪怕她躲在房間裡,從醒了就一直能聽見說話聲。

隻是說的最歡的根本不是翠星河,是紀鴦。

“以前是以前,可說不準現在她就是個變态,寄人籬下這麼多年,過得痛苦,讓她變态了。不過,她也可能生來就是那麼的扭曲。”紀鴦是反由奢入儉難的經典反例,說話間她就往嘴巴裡塞了一口菜,完美的重現了她對翠星河地控訴,可能就這一頓飯的時光,她已經學會了如何在咀嚼地同時将所有的謠言與绯聞添油加醋,“說不準她就是喜歡她姑婆,偏愛老太太。”

“她不喜歡諾敏。”雲菩覺得她必須站出來替自己說句公道話。

“你怎麼知道?”紀鴦還說她,“知人知面難知心。”之後繪聲繪色地繼續替茉奇雅與諾敏大妃的羅曼蒂克史添磚加瓦,說的細節詳盡到讓雲菩都懷疑紀鴦是不是仰慕諾敏那個皺巴老奶奶。

她想趁着紀鴦并不知道她身份的大好時機挖苦紀鴦一番,不料娜娜從她吃涮鍋專用的特大骨瓷盤子裡擡起了頭,“啊對了你有一張請柬。”

娜娜一打岔,小雀說,“我們要不要換個鍋底?”她說,“我覺得湯煮久了。”

“換,再吃一輪。”紀鴦拿着筷子指點江山,那叫一個眉飛色舞,“所以她為什麼要娶諾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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