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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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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正,天邊将明。

金墨刻意提早起身,洗漱後并未去北郡督軍,正相反,她的命令是撤出邊陲駁州。

北華是最如同雞肋的屬地,地廣人稀,冰雪覆蓋,唯一的綠色是夏天長在石頭上的苔藓,甚至,分封北華的郡王直接把邊境的幾個城鎮撤空,随後,她拿這連個帳篷都沒有的空曠雪地沒辦法,這個鬼地方甚至不能放牧,此處尚好,她聽說,再往北,入秋便終日不見太陽,直至來年開春。

大可汗當年“如沐春風”地吃了北華部族的啞巴虧,僵持數年後不得不接受部落首領改姓的提議——她打不過冰雪線。

金墨不打算耗上三五年光景,她能預判,結局是一樣的,北方佬叫嚷的最兇,嗓門可大了,但一動真刀實槍,他們跑的比兔子還快,躲在冰天雪地中,叫你自行衡量得與失。

侵吞北華州郡甚至都是不劃算的,因為正常人對飲食最低限度的忍耐是芹菜,至于用魚脂肪炸的苔藓,烏雲琪琪格公主請她吃過一次,她至今無法忘懷那個味道。

“我們需要安穩和閉合的邊境線,這時候不要再生額外事端。”她準備對北華實行随它去的方案。

“好。”娜仁點頭,她記下命令和金墨囑托的雜事,“殿下,你要吃早飯嗎?”她說,“我早上煮了粥。”

“我先去見大娘娘。”金墨先去了别苑祈園。

西信邊陲靜河城依湖而建,名為城鎮,實為堡壘,這座城池伫立在凍土之上,建成自大可汗與北國部落鏖戰期間,而後大娘娘在這裡修建了一處小小的樓閣,用琉璃雕刻的花朵與蠶絲染色制成的假葉拟态成江南水鄉情景,此時天色未亮,燈火依舊通明,映在繁花叢中,刺穿碎冰紋玻璃雕窗。

她到的時候大娘娘貞純已經在整理酒水與糕點,見到她,說,“你來晚了。”

“一些軍務。”金墨走進來,挽起袖子,和她一起在燈盞前擺放菜品。

金桌上點燃着九排九列的玉蘭花燈,閃爍燈火拱衛着一尊提線人偶,人偶坐在裝裱好的雙面繡牡丹插屏之前,這是第一任大娘娘的遺物,自遙遠的蘇州帶到塞北。

“你吃過飯了嗎?”大娘娘問,她将供奉的糕點撿出來一盤,“沒吃過的話先吃點。”

“等會再吃吧,現在還不餓。”金墨搖搖頭。

“和小時候一個樣子。”大娘娘說笑道。“你就是讨厭我。”

大娘娘小她七歲,擇練時戰勝她,成為下一任可汗。

這是金墨最不願意回憶的一幢往事。

幸好母親與大可汗結盟,帶着她改嫁,大娘娘留守他他拉鎮本家,後帶着族民遷徙至此,她們見少離多,泰半時候以書信的方式讨論一些事宜。

她和大娘娘意志不協的地方多得很,說起來也是一筆爛賬,倒不是她針對貞純,而是她們之間大部分梁子都是擇練可汗時結下的。

所以有時金墨會挑她說話語調和态度,此時她從不吝啬大妃架子,“我比你年長。”

“不妨抹個零。”大娘娘總是很沉穩,還有些油滑,“我們是同齡人。”

“這四舍五入舍得未免太多。”金墨撚起香,拜了三拜。

她與大娘娘并肩,向每盞燈裡添油,起初每盞燈是為了紀念過世的同伴,甚至燈下都刻有同伴的名字,當年來到他他拉鎮的繡娘和樂妓們沒有像樣的名字,有五盞燈下面的名字都叫六娘,有四盞燈下都刻了紅珊,後來,出現了諸如德謙與成璧這種字樣,最後,她們變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部落,也不再使用中州官話,漸漸地,桌子上擺不開千百盞燈,便以八十一的虛數代替,隻篆刻首領的名字。

待走到代表她娘的那盞燈前,金墨換了敬佛的酥油,她認識的隸文不多,還好有限的幾個字裡包括了她娘的名諱,承平。

她默默看着那兩個字,久久未發一言。

大娘娘看着她做這一切,靜默地搖搖頭,沒有指摘她不夠公正。隻是在她做完這一切後,問,“他們害怕了嗎?”

“暫時不會繼續叫嚷。”

“窮寇莫追,不要分散精力。”大娘娘道,“那不是我們所要做的事情。”她上前最後獻香,随後将菜肴和糕點撤下,留了幾碟,餘下的分與侍女部将。

“說起來,”金墨看着近衛将菜品席面搬出去,問貞純,“你還會講官話嗎?我已經不會了。中州的文字,我認識的,不足十個,我娘,隻會問一句安好。”

“你比我好些。”大娘娘把菜和糕點擺在幾上,在窗邊的炕桌旁坐下,她穿着室韋蒙古的服飾,同衣連裳的裙袍,“我一個字都不認識。”

“機緣巧合之下,”金墨在大娘娘對面落座,将随身的佩劍解下,橫在案上。“與人學過一些,蘇州,燕子塢,臨安,錢塘,很多地名我不知道該怎麼發音,似乎,比北疆更加遙遠。”

“揚湯止沸是長久之道麼?”貞純單刀直入,反問。

“那将不是結束,隻是一個開端。”金墨冷笑道。“真正的紛亂。”

“劉氏也非姬發嫡系多少世孫,”大娘娘唇角挽起,“瞧着倒也安穩。”

“我剛已經問過你了。”金墨掃了大娘娘一眼。“你可還會講官話?”她隐晦地暗示道,“戲本隻寫醜媳婦終見公婆,并未提及兒媳奉茶問安的後事。”

“固然越女菱歌值萬金。”大娘娘無動于衷,一副指點江山的态度,“但她要吊幾聲嗓子。”

“你說的不錯。”金墨垂下眼簾,但她眼角餘光看向了梳妝台上的銅鏡——她與貞純平起平坐,共享一張榻。

無由來的,她想起衛竹庭的話——一口氣不來,往何處安身。

她對賀蘭貞純的忍耐真的瀕臨極限。

但有太多的事沒有按照她的預想發展。

從身份而言,茉奇雅是非常合适的一枚棋子,棟鄂的姓氏能讓她能恰到好處的挾制他他拉部族本家,中州的血統又注定她無緣大可汗之名号。

要是茉奇雅恰到好處的蠢一些,她就能在此時此地此刻了結她和貞純的恩怨。

可她栽培的過于稱職。

她需要一個幫手,因此不吝惜機會,而茉奇雅的表現确實沒有辜負她。

但她隐約有種預感,長大後的茉奇雅将是另一個貞純。

這讓她既不能直接除掉貞純,又無法提前将茉奇雅撇開——她用以牽制貞純的借口是她也要問過茉奇雅的意見,即便是浮于表面的形式,這意味着,她需要茉奇雅繼續坐在西信王的位置上,這為她提供了推诿的餘地。

原本她用來打發竹庭公主與茉奇雅的法子是叫衛竹庭帶着她的女兒回中州,有緣再會,無緣隻能歎一句她們母女紅顔薄命。

此時她還要擔心茉奇雅如果回到中州,是否會與中州結盟,做一些火中取栗的事情,反過來變成一種威脅,而且,她不能在此刻除掉貞純,一旦放用來牽制貞純的茉奇雅和衛竹庭回到中州,貞純是否會渾水摸魚。她甚至曾動念将北疆的戰事交給茉奇雅處理——她明确知道,這是一場沒有赢家的戰争,這會傷害她的權威,可她擔憂茉奇雅會和貞純勾結,這些事情都令她萬分焦慮,輾轉反側,徹夜難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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