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那個沒良心的。”娜娜嘟囔道,“我都受傷了,好疼的,流血的,她都不哄我。”她淚眼婆娑着,“我娘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年前你娘會來看你的。”雲菩笃定道。
雖然時間上略有所不同,但北疆的冬天是大妃難以攻克的,隻能待來年春暖花開。
而薩日朗很寵娜娜,肯定會找個借口跑一趟。
薩日朗是出色的将領,但上一世在對陳國的戰争中未立有絲毫功勞,中州人認為薩日朗是激流勇退,以免功高蓋主,故稱病不出,實際上薩日朗是去東國陪娜娜了,那時娜娜懷孕了,過的一點都不開心,薩日朗怕娜娜生産後變得和她母親一樣——她母親從生下她後就生了怪病,據娜娜說,她剛來小院的時候,母親足足躺了半個月,不吃不喝,像木頭人,把娜娜吓到了,所以後來娜娜甯肯自己多幹活,也不敢把活計派給她娘,要知道,有時大妃自己也要煮些奶茶和刷鍋。
“她最好來。”娜娜惡狠狠地說,“不然我就再也不理她了。”她啐道,“壞蛋,薩日朗大混蛋。”
“你母親才不是混蛋。”雲菩歎息道,“我母親才是。”
這次來召城她隻是沒同意母親帶上她姨母的要求,結果母親和她鬧了半路的别扭——其實她也想帶上樂安公主,隻是當時商議的結論是她家騰出來個小房間當佛堂,樂安公主在她家出家,為被她害死的周王誦經祈福,考慮到周國暫時還是東哥做主,公然帶樂安姨母招搖過市未免太過分了。
和娜娜與琪琪格的母親相比,她母親應該慚愧的無地自容,所以她總拿母親和大妃相比——倘若大妃有所出,那才是最混賬的可怕母親,至少她母親不會管她賴床和半夜打牌。
大妃對她賴床這點明确宣布過,假如她是金墨大妃的孩子,她會被修理到找不到東南西北的地步。
“那不一樣。”娜娜說,“她不願意跟你爹,也不願意生下你,難過着,難過着,就生病了,我娘又沒生病,隻是普普通通的女娘。”
“生病了也不可以随便發脾氣。”雲菩認真地說道。
但她總是太富有轉圜餘地了。
第二天早上,母親丢給她幾個小瓶子和小香囊口袋,叫她用這些裝糖球。
她就又心軟了,去找忽蘭借了那個磨,研了些茶葉沫。
“你要拿去做什麼?”忽蘭好奇地問。
考慮到鄭珏是臨安人,雲菩認為忽蘭這是明知故問。
所以她沒回答,徑直抱着那盒茶葉沫回家,倒在鍋裡。
“哎呦!”鄭珏跟了過來。“姑奶奶你這是要煮什麼?”她皺着眉,“你要做茶葉蛋?茶葉蛋不用茶葉沫。”
雲菩倒了些燒開的井水進去調膏,“打發茶水。”
“什麼叫打發茶水?”鄭珏一副如造孽造的太過終遭雷劈卻死不悔改甚至難以置信自己遭上蒼懲處的震驚模樣。“這是一口鍋?”
“對呀,這是鍋。”茉奇雅回答的非常流暢。
“誰教你的?”鄭珏很想去問候一下那個吃裡扒外不妨礙誤人子弟的玩意。
“我母親。”茉奇雅給了她一個她無能為力的名字。
她眼睜睜的看着茉奇雅踩在闆凳上,用刷鍋的竹刷打法茶葉沫——點茶,硬生生地打了一鍋。
鄭珏認為,太常長公主教的是沒錯的,因為茉奇雅還知道盛出來一小盞,熟練地沾着茶膏,畫了一隻黃鹂,給長公主端了過去。起碼從點膏做畫這一步來說,茉奇雅做的沒什麼問題,隻是在各方各面,她可能都有誤解。
不多時,茉奇雅和奈曼娜娜拿起了盛菜的大勺,站在鍋邊,一人舀了一勺。
“不好喝。”娜娜喝了一口,呸道,“什麼味。苦的。”
“加點奶。”茉奇雅直搖頭,往鍋裡兌了些看起來很像早上剩下來的牛乳,她又嘗了一口,“還是不太對。”她苦惱道。
“不可以用磚茶。”鄭珏微微歎了口氣,“你們燒奶茶的茶不能用來點茶。”
“以後有機會,”茉奇雅看着她,手裡捧着那個大勺子,她講官話時語調稍嫌生硬,“我去買些明前龍井帶回來。”
“你要去錢塘嗎?”鄭珏問。
“我坐陣在此,”茉奇雅忽然說,“他們仍往雁城在增兵。你覺得,他們是準備攻打我們嗎?鄭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