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昭順着他的手臂看向景宇淳,明明箭傷在她身上,但他的面色比她還要蒼白幾分,額角還有汗水滑落。
一看就是身子已撐到極限,一直在忍耐堅持。
景文昭擔憂道:“你……怎麼樣?”
景宇淳擡手将她額前的碎發理到耳後,笑道:“沒事,休息一會兒便好。”
景文昭抓住景宇淳整理她碎發的手腕,為他把脈,但她醫術本就馬馬虎虎,根本摸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讓景宇淳坐在溪邊的樹下休息,自己去林中尋找藏身之地。
難得的是,這次景宇淳十分配合的坐在了樹下。
她心中一沉,這說明景宇淳的身子已支撐不住他和她一起尋找藏身之地了。
景宇淳雖面上雲淡風輕,但額間的冷汗一直沒斷過。為了不讓景宇淳擔憂,景文昭故作輕松的佯裝笑道:“你若扔下我偷着跑了,我定不饒你。”
而景宇淳隻笑了笑,輕擺了下手,示意景文昭快去快回。
景文昭轉身向林中跑去,她心中擔憂景宇淳,既擔心他的身子,又怕追兵發現他。
她跑的飛快,但根本沒有發現可以藏身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她跑的滿頭大汗,靠着山壁坐下休息。
思考着如果沒有藏身之處,以他們現在的狀況該如何躲開敵人的追蹤。
可是一株藤蔓探出的草葉拂在她的臉頰,癢癢的,她擡手将草葉拽下。
不料,這一拽之下,她看到這一簇藤蔓後面竟别有洞天,原來這藤蔓後是山峰腳下自然形成一處洞穴。
她不禁一喜,起身就向回跑去,有這一處洞穴,敵人短時間内發現不了他們了。
景文昭遠遠看到景宇淳仍舊坐在她離開時坐的那株大樹下,她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她慢慢走過去,看到景宇淳閉着雙眼背靠在大樹上,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景宇淳沒有反應。
她以為他又是在與她開玩笑,她不禁搖了搖他的肩,笑道:“謂藏,别裝了。”
可是她這麼一搖,景宇淳卻向旁邊倒去,景文昭大驚,趕緊把住他的肩,防止他摔倒在地。
她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好,仍在。
她手就這麼停在他鼻端,她也不知她為何這麼怕他死了。如果理智來看,他死了最好,可是他之前裝死時,她卻為他流過淚。
她為誰流過淚?
在她得知父皇母後死亡之時?
在她得知父親被砍頭之時?
在她不明不白差點被他要了那次?
景宇淳眼珠動了動,微微睜開了雙眼,看到面前一張清麗面容的女子,他笑道:“回來了?”
景文昭将手放下來,眨了眨眼,道:“回來了,你的身子——”
景宇淳捂着胸口站起身,對景文昭勾了下手:“我自己也能走,但是會慢一些,但是如果姑娘扶我,可能會快一些。”
景文昭反應過來,景宇淳之前摔下懸崖,可能引發了體内的陳年舊疾,本不能動用内力。但是為了對付敵人,與蒙面人拼殺,他不得已動用了内力,所以緻使病情惡化。
現在他急需修養和治療,但是身處深山,想要治療卻是難如登天。
景文昭走到景宇淳身邊,扶住他的手臂,景宇淳搖了搖頭,景文昭疑惑看了他一眼,然後半蹲在他身前:“要不我背你?”
景宇淳微歎口氣,将景文昭拉起,一隻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這樣半扶着就行。”
景宇淳身上的清松氣息頓時包圍住她,她輕輕點了點頭,握住他的手腕,扶他向前走去。
她雖半扶着景宇淳,但卻沒有絲毫重量壓到她身上,仿佛多些重量就會壓壞她一般。
當走到藤蔓掩蓋的洞穴前,她擡手要将一簇藤蔓撩起,方便景宇淳進去。
而景宇淳卻制止了她,說道:“你的手臂還有傷,不宜提重物。”
她方知曉,原來,剛才他就是怕她手臂的傷崩裂,所以即使她半扶着他,他也沒将絲毫重量壓在她身上。
景宇淳撩起藤蔓,示意景文昭進去,景文昭拉着他一起進了洞穴。
洞穴裡除了從密集的藤蔓葉片縫隙中透過的光線,幾乎一片漆黑。景文昭就着這微弱的光線找到一塊平整地面,讓景宇淳過去坐下休息。景宇淳問道:“那封信銷毀了嗎?”
景文昭一怔,随即道:“銷毀了,隻給蒙面人留了信封。”
其實,她并沒有将信銷毀,那封信就在她的衣袖内。
她轉身向外走去:“我去尋些吃的來。”
景宇淳仿佛累極,閉着眼睛說道:“現在敵人估計已經在林子中搜查,此時正是危險時候,先休息一會兒。”
景宇淳說的不錯,此時出去就是等于羊入虎口。她挑了一處幹爽的地面坐下。
二人都沒有再說話。連日的饑餓,再加奔波,景文昭身虛體乏之下,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