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房間,遠不如從外面看起來那樣寬敞。房間被一面鐵藝網格的隔斷一分為二。
因為是白天,窗簾和隔斷簾都被拉開透氣,房間的門也大敞着。
溫辭坐在沙發上,打眼一掃,便将整個房間的布局看得一清二楚。
裡間是住宿區,布置得很簡潔,僅一張床,一組衣櫃,窗邊還擺了一張桌案,一把椅子。桌案上放了一個玻璃水杯、兩本摞在一起的書、一台筆記本電腦。
外間,也就是她此時待的地方,雖然布置得同樣簡潔,但明顯比裡間多了一些生活的氣息。
他把外間打造成了會客廳和書房的統一體。除卻她身下三人位的沙發和身前的茶幾,便隻剩下一組書架,上面滿滿當當的,裝滿了書本。
溫辭卸下挎在身上的包包,雙臂撐着沙發,往前傾了傾身子,終于看清了書架上擺放的那些書。
除了高中三年的各種科目的課本和一些名著之外,其餘的,都是一些和計算機相關、她一看就頭疼的書籍。
隔壁的動靜逐漸趨于平靜,腳步聲越來越近。溫辭把視線從書架上收回,端坐身形,靜等着他的到來。
沒一會兒,少年挑簾而入,溫辭言笑晏晏,側目看向他。
司淵的腳步頓了頓。
他本想直接把東西遞到她的手上的。可當兩人對視,司淵忽然有點退卻,他擔心自己的舉動會讓她亂想。
思索間,他遞過去的手臂一頓,随即轉了方向,把東西放到了茶幾上。見離她有點遠,随即又擡手往她那邊推了推,說:“拆開看看,看你想用哪一台。”
溫辭的注意力從他指節分明的大手轉移到摞在一起的手機盒子上,言語間無不充滿着詫異。
“怎麼有兩台啊?”她問:“你家之前是賣手機的嗎?”
司淵擔心她不自在,并沒有一直盯着她看。而是轉身去了小院,擰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聽到她這麼問,他無聲笑了笑,一邊打着肥皂,一邊回答她的問題:“之前過生日的時候,長輩送的生日禮物。我的手機還沒壞,就一直沒有換。”
司淵擦幹淨手回來,繞過茶幾,從書架旁邊的縫隙裡拉出一把可以折疊的黑色金屬凳。
拉開,坐在了她對面。
擡眸才發現,她乖巧坐在沙發上,并沒有去拆那兩台手機,反而一直在盯着他看。
司淵不着痕迹打量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平靜開口,說:“不是讓你挑手機嗎?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不對勁。”她說。
司淵睫毛顫了顫,問:“哪裡不對勁?”
“昨天的你和現在的你,好像不是一個人。”
溫辭頓了頓,又繼續說:“昨天的你呢,沉默、寡言,連名字都不願告訴我不說,還巨人于千裡之外,恨不得離我八丈遠。可今天呢,你不僅話變得多了,主動邀請我來你家不說,而且還願意借手機給我用。”
司淵擡眸,和她對視片刻,緩緩開口:“我是司淵。”
昨天給你發過消息的司淵。
後半句話,他當然沒有說出口。他不知道她有沒有在手機掉入水裡之前看到他的短信,更不知道她對他是個怎樣的态度。
他的視線,不曾從她的臉上挪開。聽到他的名字後,她臉上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情緒,司淵的心稍稍安定一些。
“司淵?是哪兩個字啊?”溫辭又問。
司淵沉吟:“司命的司,深淵的淵。”
“司-淵,原來是這兩個字啊。”溫辭點點頭,唇齒微翕,小聲誦了一遍他的名字後,又大方開口,介紹自己:“我叫溫辭。溫暖的溫,辭别的辭。”
“你姓溫?”司淵的眉心微微蹙起。
甚至有那麼一瞬,他還懷疑自己認錯了人。可對上她那雙和霍叔叔一樣的眼睛時,這念頭又戛然而止。
恍惚中,他隐約回想起之前霍叔叔和他閑聊時的确說起,他的夫人好像的确姓溫。可他沒說過他的女兒随母姓。
溫辭:“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司淵沖她搖搖頭,擡手去撕那兩台手機盒子上的保護膜。此時的他無比慶幸,昨晚的短信她沒有看到。他記得很清楚,他在那條短信裡,稱呼她為霍小姐。
沒一會兒,兩台嶄新的手機被重新推到她面前。一黑一白,供她選擇。
溫辭:“這是别人送你的生日禮物,我用是不是不太好啊?”
她顯然有些猶豫。她一開始還以為,他口中的備用機是他用剩下的、淘汰不用的二手機器。
司淵注意到她的視線最終停留在那台白色手機上。他微微傾身,把手機從盒子裡拿出來,又往她面前遞了遞。
“沒關系。電子産品時間長不用,也是會壞的。物盡其用,是它最好的歸宿。”更何況,這是霍叔叔送他的生日禮物。給他的女兒用,再适合不過了。
司淵從盒子裡拿出卡針,又朝她伸手,“把你的手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