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性、周期性、永久性。
世界上被發現的秘境可以被分為以上三種,而建立在天頌保護市範圍内的永久性秘境,少之又少。
從某種意義上,秘境存在于保護市内就意味着其必須要具有可控性和絕對的低危害度。這兩種特性一部分是秘境本來而有的規律,另一部分是必須有人做出探測,甚至是做出擔保,從而影響天頌的決定,形成第三區現在的運行模式。
多年前,第三區秘境正式從一個周期性秘境固定為一個存在在保護市内部的永久性秘境時,來到第三區的人是第九監察司的司長,天頌唯二的[柱國級]特殊能力者,祝餘周。
可以說,第三區的秘境出現失控,第九監察司上下都會受到影響。
這也是孫燦在來到第三區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刻趕去監察司駐地查看情況的原因之一。
雖然比起聞姝,孫燦對祝餘周的了解總差着些什麼。但身為副官的他自認也是祝餘周真正的心腹,最信任的幾個人之一。
相對的,他也從來沒有對司長的決定産生過懷疑。
現在,他配合着第三區監察隸衛查着失蹤人員線索,一路追蹤倒秘境,于陰冷潮濕的海邊洞穴翻出不止一具的骸骨。
有失蹤者,也有淪陷在秘境中的特殊能力者。
森森白骨沒有皮肉腐爛的痕迹,隻有密密麻麻咬痕,皮肉、血管、靈魂一起吃個幹淨。
孫燦不是專業的檢測人員,隻能從骨骼殘留痕迹數量判斷出,那群魚吃得很是克制,
第如果不是這段世間頻繁發生的失蹤,監察司可能直到現在也不會發現這裡。
死亡和失蹤者數量處于各大保護市平均死亡人數以下,因為探索秘境催生的特殊能力者數量是普通保護市的數倍。
非常精妙的數字。
司長知道嗎?也許她不知道,祝餘周隻是一個人,人沒辦法面面俱到,可鼻尖聞嗅海水的腥鹹,孫燦不可控的想到剛才通話時聞姝淡定的語氣。
心緒煩亂的瞬間眼角餘光卻是注意到漆黑水面似乎一閃而過的鱗光……鱗光?
“後退!”
尖銳的殘影沖出水面直奔正在檢查屍骨驗屍官的脖頸。
堆積烏雲和風暴的天空,仿佛将第三區劃分為人間和幻境兩個部分。
——
雕像是石質的,即使它動了起來,在黑色粘液的包裹下堪稱詭異的行動着,也并不像一個生命,反而襯得它越發詭異。
尾巴蠕動,前行的痕迹在石子路上留下黑色的瀝青。
山海旅社的門口,直到石像接近旅社到一個足夠近的距離。
長管煙槍碰撞石柱,抖落的煙灰濺到石像前方的道路上燃起一排火焰。
石像擡起頭,隔着焰火勾起嘴角。
“好久不見啊,紅鸾。”喑啞仿佛岩石摩擦的聲線。
石像在微笑,應該是在微笑,可微笑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一具石像的臉上詭異且另人恐懼。
被稱為“紅鸾”的女老闆隻是冷冷的注視。
“你來做什麼?”
石像轉動腦袋打量四周——脖頸發出吱嘎作響的聲音
“這麼多年,你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喑啞的聲音話語平淡,仿佛在陳述事實:“我一直沒來找你計較。”
“哈。”仿佛聽到的天大的笑話,女人吸了口煙:“别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她敲了敲煙杆,用一種嘲諷輕蔑的語氣肯定道:“你不來,無非是因為這裡不承認你。”
這座旅社使用姚宮遺址制作的秘法儀器,每一寸石木,都有羽族先人留下的的印記。
“你能這樣出現在我面前,隻是仗着和這幾座雕像殘留的關系罷了。”
是飛鳥如同落日般殘留的念想,丹丘的女王亦曾經通過寄托希望給予友人庇佑。
那時候殿下不會想到,自己憐惜會成為刺向自己的匕首。
女人似乎想笑卻又覺得怨恨,難以釋懷的悲傷穿透皮囊,從帶着冰冷笑意的眼睛裡流出惡劣一角
“看你現在的樣子,很快就要找不到和雕像的聯系了。”
石雕眨了下眼睛,三隻鐮鼬因為陡然加劇的壓迫感不再張牙舞爪默默的抱在一起。
可最終雕像并沒有做什麼,那沙啞難聽聲音再次響起。
“我不想跟你逞口舌。紅鸾,東西給我。”
“什麼?”紅鸾皺了皺眉:“想拿那幾個冒險者的靈魂給你那些該死的族人喂魚?呵,你想都别想。”
“不是那些!”不是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是更重要的,沒有比那更重要的東西:“你找到了一部分是嗎?她的一部分在你這裡,對不對?”
石雕向前邁進幾步,幾乎要踩到火焰上。
平淡到充滿死氣的聲音,也有了波瀾。
紅鸾皺眉:“你這個瘋子在胡言亂語什麼?”
他們隔着火焰對視。
也許很難從一個詭異可怖的石雕面上分辨出它的表情,女人臉上卻是真真切切的厭惡疑惑。
雕像歪過頭:“你真的不知道?”
沉默。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為什麼還會在你那?她去找你?哈哈哈,對她當然會去找你。”
哪怕是殘存在世間的靈性本能,也會彙聚向自己羁絆和牽挂之處。
紅鸾在那雕像另人驚恐的癫狂神态中,終于悟出了什麼。
女人心神巨震,可是?怎麼可能?今天旅社的變化隻是那幾個無端闖入領域範圍,被她順手救下的人類……無端。
會是誰?帶着瘦小白貓的女人?那個冷漠看起來像靈能力者的少女?對,她記得那個女孩背上背着一個劍袋。
總總念頭在紅鸾腦海中劃過,她幾乎就要迫不及待的轉身去驗證自己的猜想。可眼下面前的是敵人。
“你想多了,我這裡什麼都沒有。”
她強作淡定,呼吸和眼睛無意暴露不平靜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