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守墓人]。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等一下……”
彌散的霧氣模糊感官,海水淹沒小腿,淹沒膝蓋,靈性直覺不再示警,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好像終于到了眼前,隻差咫尺距離。
女孩努力伸出手,隻要再努力一點,可又似乎永遠差那一點。她執着于嘗試,沒能注意到,海水已經淹到腰部湧上心口。
在海水嗆進喉嚨的前一秒,光亮了。
那盞守墓人留下的燈——溫暖的燈光驅散迷霧,消融海水。
不同于虛幻身影的存在,拉住她的手,輕而易舉把她從沉溺的過往中拉起。
光線照亮守墓人外露在空氣中的下半張臉。
“不要追。”
沈雲曦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吓出了一身冷汗。
“跟我走。”
并沒有多少情緒流露的聲線,莫名的另人安心。
沈雲曦看向海中那個漸漸消失的模糊幻象,又看看眼前談不上熟悉卻也難說陌生的守墓人,
她站起身來,亦步亦趨的跟上。
“守墓人?”
“嗯。”
“剛才那不是你?那是什麼?”
“舊夢。”
“舊夢……”靈能力者重複着對方的話,一點點找回了自己本該有的敏銳感知。
她意識到自己差點迷失在這場“舊夢”中。
“所以,你是來找我的?”她看了看守墓人的手中提着的長明燈。“你是特意來找我?萍水相逢,你總是救我,為什麼?”
守墓人提着燈,就在沈雲曦已經他不打算說話的時候。
“不重要。”
不重要,怎麼就不重要?沈雲曦皺起眉頭,她想到不斷出現在自己夢中的風鈴。
“我們是不是……”我們是不是認識?是不是見過?你和我究竟是什麼關系?
許許多多的問題,斷在黑色的漩渦前。
“到了。”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上一次是在歸墟,因為着急找到自己的哥哥,所有沈雲曦沒有片刻的停留,而一次少女猶豫了。
“不去找你哥哥嗎?”
“……去。”但是在去找哥哥前總有一些實情要問清楚。
中二少女的腦海在短短十幾分鐘飄過了無數篇狗血故事,連前世宿敵,命中注定,甚至陰謀論的可能也想了個遍。
正在她糾結的時候,聽到守墓人歎了口氣。
“不重要。”
怎麼又不重要,沈雲曦冷着臉,覺得自己忍耐到了一定限度。
“那不是我和你的故事。人總要活在現在,比起糾結這些,你不用回去看看嗎?”
他伸出手,指向黑色漩渦的方向。
沈雲曦轉過頭,發現空曠的走廊裡,搖搖晃晃立起道道人影。
“!”她的記憶力還沒有那麼不好,自然認出那些人影是和自己吃過飯的冒險者:“這還真是家黑店?!”
那些人影就像是僵屍圍城似得把旅店房間的大門拍的砰砰作響。
守墓人頓了一下,似乎打算為旅社的主人解釋幾句:“出了變故,旅社的主人自顧不暇,秘法儀器有些失控。”
話沒說完,卻見沈雲曦回頭,很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
沒被妹妹這麼瞪過,披着“守墓人”馬甲的某位下意識住了口。
沈雲曦深深看了他幾眼,縱身跳進長明燈指引的出口。
沒等守墓人松口氣,少女在“醒來”前回過身。
“下次見面不要擺出一副為我好的長輩口氣,事情重不重要,是我自己決定的。你等着,我總要問個清楚。”
————
雷聲翻滾,烏雲堆積。夜色中,樹林層層疊影好似鬼魅。
兩隻鐮鼬左面舞槍,右面拿耙,還有一隻推着一把椅子放到旅店大門前。
女店主端着長杆煙槍,直接坐在這把椅子上。
在她坐下的同時,兩簇火苗重新點亮旅社門口的油燈,兩盞看起來風雨飄搖的油燈閃爍着,一直沒有熄滅。
女人默默的抽完了一杆煙,似乎感知到什麼,回首看向自己旅社皺起眉頭,再轉回來,眉宇間已經沒有原本的耐心。
她對着噴泉中心的雕像嘲諷的勾起嘴角。
“既然來了,你有話就說,沒事就滾,老娘不想和你浪費時間。”
“咕唧,咕唧……”
回應女人的話,詭異水聲于最中心幹枯了不知道多久的噴泉中心響起。
黑色的液體不知道從哪個雕像眼睛中最先流下,每一個雕像都在流淚,漆黑色淚水蜿蜒留下燒灼痕迹,往噴泉中央彙聚,把最中心的雕像包裹成一道漆黑黏稠的陰影。
被完全包裹住的雕像頭部,有什麼地方動了動。
“咔”地一聲……
明亮閃電劈開雲層,它歪過頭,慘白的光亮下,‘雕像’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