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燼下午睡過了頭,沒來得及去剪頭發,營業結束之後和安德烈去買菜,被安德烈硬拉着去買了一把小皮筋。
純黑的小皮筋,但林記還是不待見。他把安德烈堵在貨架角落,橫眉冷眼,“快點放回去。”
安德烈小心思很多,還都藏得很深。他故意把推車拐到身旁,讓林燼有機會站得離他很近,于是他一垂眼,就是林燼那張皮膚冷白,五官精緻的臉。他心水了,又得裝作對林燼的臉不甚在意的樣子,還專注于和林燼說皮筋的事兒。“晚上還要吃飯,不系起來,又會往下散開。”
林燼表情松動了,像是被說服了一點。他想起來中午吃飯的時候,頭發一遍又一遍往下滑,惹得他很是不耐煩。
可就算這樣,他還是對安德烈的選擇頗有微詞,“就是晚上用一下,你拿那麼一把幹嘛?我明天就可以剪了。”
安德烈很清楚,林燼的計劃是行不通的。因為明天是周五,下午書店生意正好,林燼根本走不開。
可他不說破,隻是含糊着,“備着,萬一以後有用呢。”
林燼嘴硬,再次強調了一遍自己明天就會去剪頭發,絕不會讓安德烈的小心思得逞。
兩人回到家裡,安德烈進廚房去準備晚飯,林燼則把兩個人的髒衣服按顔色分類扔進了洗衣機。他換了身居家服,出來的時候順手抓了把頭發,像是想起來什麼,又調轉腳步朝着安德烈走過去。
“皮筋給我。”
面前攤着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安德烈愣愣地看了幾秒,很快笑開了,張開雙手跟林燼示意自己手上的油漬,“你先去看電視,反正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呢。”
林燼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沒錯,于是又走向沙發,打開電視躺了下來。
一看林燼這模樣,安德烈就知道,恐怕林燼自己都沒意識到兩個人的生活有什麼轉變。他想了想,如果是他剛進林燼家門那天,他這麼安排林燼,那多半是要被林燼掐着後頸子按在洗手池淋冷水的。
不僅如此,恐怕林燼還會惡狠狠地問他,是不是腦瓜子進水了不清醒,居然敢安排自己。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林燼下意識就會聽他的話。
開放式廚房,出來拐個彎兒就是客廳。
林燼聽見傻狗在廚房裡嘿嘿直笑,一股寒意順着尾椎骨就爬了上來。可傻狗兼任廚子,他又沒辦法多說什麼,就算覺得不對勁了,也隻能打開毯子蓋着自己,自我安慰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等飯吃是個漫長的過程,就算手腳麻利的安德烈已經動作很快,可冬日裡,林燼在柔軟溫暖的沙發上坐一會兒,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他盤腿坐着,把毯子拽得更高,電視裡的聲音斷續進到耳朵裡,可都無法連成完整的字句。直到背後的腳步聲清晰傳進耳朵裡,他回頭,問:“要吃飯了?”
安德烈“嗯”了一聲,按着林燼的肩膀,讓林燼繼續坐在沙發上。他從兜裡摸出來皮筋,“先把頭發紮好。”
林燼還有些困頓,聽見這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他點點頭,又提意見,“紮松一點,緊了不舒服。”
因為中午安德烈給自己紮頭發的時候就中規中矩紮個辮兒,所以這次,林燼也沒怎麼注意安德烈的動作。他耐心等着,聽見安德烈說好了,原本想直接起身的,可又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他迷茫地擡手往後,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下一秒,直接炸了,“誰準你這麼幹的!啊?!”
林燼驚恐又羞恥,簡直不敢相信,安德烈居然給他紮了兩個松松垮垮的辮兒,左右各一個。他臊紅了臉,很快把兩個皮筋都拽了下來。緊跟着他鞋都顧不得穿,撐着沙發扶手起身,就想直接越過靠背跳下去揍膽大包天的狗子。
“我看你是皮癢了欠收拾!安德烈,今天老子非把你頭打爛……”
林燼罵罵咧咧地起身想要收拾蹬鼻子上臉愈發不知收斂的傻狗,可他忘了,自己在沙發上蜷着腿坐了好一陣,現在剛擡腳踩在靠背頂端,一股酸麻就從腳底直直竄上來。腿沒了力氣,根本不受控制,林燼還下意識想要繼續動作,結果一個踉跄,就差點從沙發上栽下來,還是最悲慘的臉着地。
原本安德烈已經想逃跑了,可聽着林燼的話音陡然軟了下去,他就知道不對勁。他回頭,隻看見林燼滿臉驚慌的從沙發上跌落了,于是想都不想,伸長胳膊直接把林燼拽進了懷裡。
他是臨時調轉腳步,本來就身子不穩,眼下頂着林燼的沖力踉跄了兩步,終于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燼得救了,可也沒有對安德烈生出一點感激之情。他一把将安德烈推倒在地,居高臨下地冷眼瞧人,“好日子過多了,你就欠收拾是吧?”
安德烈眨巴眨巴眼睛,深藍的眼睛裡,滿滿當當全是林燼。他想點頭,進而刺激得林燼來收拾自己,可眼下兩個人這個姿勢,又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毫不懷疑,自己真要有點什麼反應,恐怕這半個月都難再進林燼的屋。
于是他老老實實搖頭,放軟了語調沖林燼讨擾,“我開玩笑,燼哥不要生氣。”
他想了想,又補充,“等我的頭發長長了,你也可以給我紮辮兒。”
林燼沒覺得這是個複仇的好辦法,“指不定你覺得這是種享受呢?”
安德烈紅了臉,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林燼猜透了。他扭捏,還想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至少不要讓林燼覺得自己太過癡漢了,可緊跟着就又聽林燼道,“畢竟你之前就留長頭發,紮頭發算什麼懲罰。”
安德烈:……
好麼,是他多想了,他燼哥果然還是那個不機智的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