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店裡,林燼和牙牙都面色凝重,隻有安德烈,一把抹過自己紮手的寸頭,還沖着林燼嘿嘿傻笑,“我覺得我這個發型也是好看的。”
林燼犯愁,一看傻笑的安德烈,胃都有些難受了。他不知道怎麼勸阻安德烈頂着個硬漢寸頭露出那種傻缺的表情,隻能冷着臉阻止,“别笑了。”
安德烈恹恹地“哦”一聲,總算是後知後覺,原來林燼不太喜歡他的新發型。
自己的發型被林燼嫌棄了,安德烈第一反應是想找牙牙問罪。
可站在一邊的牙牙,明顯也已經要碎了。
“前面有點太短了……隻能剪成寸頭才好看一點。”
牙牙本就頂着張少年氣十足的臉,現在哭唧唧地咬着下唇,讓林燼一句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擺擺手跟牙牙說沒事,“是我給你留的空間太小了。”
他付了錢,領着安德烈出門,左思右想,決定再帶安德烈去一趟商場,買幾件能夠襯得安德烈更加像良民的衣裳。
安德烈到家裡已經一周了,但林燼窮,一直沒有要帶安德烈去買衣裳的意思,直接把自己的衣裳交給安德烈穿。他自己的冬服都寬松又長,随便挑幾件給高他半個頭的安德烈穿,看着也并沒有什麼不妥。
但今天,林燼知道自己必須去給安德烈買衣裳了。
之前安德烈蓄着半長發,穿他那些黑藍灰的風衣,也還有點文藝氣息。現在頂着個寸頭穿那麼一身,真的越看越像黑澀會。
甚至還不是單純的打手,是在組織裡有點地位的管理層了。
林燼歎氣,開車帶着安德烈去到了附近以性價比著稱的地下商場。
年節已經結束,今天是周五,地下商場的客人寥寥無幾。底下空氣流通性不太好,兩個妖怪下樓,安德烈皺了皺鼻子,暗戳戳站得離林燼更近了些。
林燼和安德烈随便進了家男裝店,已經昏昏欲睡的店員立馬彈坐起來,臉上挂着笑迎過來,“先生,有喜歡的盡管試啊!”
林燼囊中羞澀,但不好意思直說。他告訴店員自己想先看看,剛剛還笑眯眯的店員立馬抹平嘴角又坐了回去。
完美地表演了什麼叫見人下菜碟。
林燼不以為意,拉着安德烈朝打折區去了。他瞄了眼那一排灰撲撲的衣服,從中扯出來一件色彩還算明快的夾克,“要不要試試這個?”
安德烈聽話地穿上夾克,還沒轉頭,從試衣鏡就看見了林燼的面色變得非常複雜了。
像是看見了什麼入不得眼的怪東西。
安德烈不是那麼在意外貌的人,但一看林燼的反應,還是有點受傷。他當即脫了夾克,氣鼓鼓地重新換上自己穿來的長風衣,“我不要買了,就穿這個就好了。”
看出來安德烈在鬧脾氣,林燼唇瓣動了動,沒能昧着良心誇獎安德烈穿夾克其實是好看的。他倚着架子,努力斟酌措辭:“其實也沒有那麼難看……就是看着像剛打算從良的黑澀會頭子,有點别扭。”
安德烈滿臉委屈,還是人形,但林燼仿佛已經看見了安德烈屁股後頭的尾巴垂了下去。他自覺理虧,清了清嗓子,勾着安德烈的脖子帶着人往外走,“好了好了,不喜歡就不要。”
爛皮卡重新上路了,安德烈情緒不高,坐在副駕駛上,也不像剛出來的時候那樣話多。林燼過意不去,等紅燈的時候一摸口袋,終于下定決心,帶着安德烈偏離導航,開進了某個地下停車場。
安德烈眨了眨眼睛,一看窗外隻有指示燈的停車場,完全是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他回頭看向林燼,困惑地問:“我們不是去落戶嗎?”
林燼下車摔上門,囑咐:“你在車上等我回來,别亂走。”
男人走得遠了,安德烈坐在車上,百無聊賴。但想起來剛剛自己在地下商場換上皮夾克時林燼的表情,他又有些郁猝了。
他腦子裡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想不明白林燼為什麼非得帶自己去買衣裳。他歪着身體用後視鏡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林燼的衣裳,左看右看,覺得這身衣裳明明就帥斃了,根本沒必要換别的。
但是林燼好像很希望他穿别的衣裳的樣子。
在來到A市之前,安德烈也已經關注林燼很久了。他知道林燼手頭不怎麼寬裕,但剛剛那個氣味怪異的地下商場裡的衣裳,他又真的不想穿。他犯愁,計劃着要想辦法去搞兩身好看且質量好的衣裳來穿穿,還沒想好挑什麼店下手,駕駛室的門又被打開了。
林燼上車,揚手把紙袋扔進安德烈懷裡,“你穿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