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鋪直叙的語氣，明擺着就是完全不在乎答案。但安德烈被問到了，他在很短的時間裡漲紅了臉，磕磕巴巴半晌，擠出來一句，”我就是、就想問問，我們到底去哪兒啊。

林燼輕笑一聲：“去了就知道了。”

一看林燼這樣遮掩，安德烈的思維就控制不住地發散開了。他仔細一琢磨，這一周以來，林燼對自己的态度真的好轉不少，這樣一看……

說不定林燼今天就是想帶他去約會！

在不應該的對象身上寄托了全部的暗戀心事，安德烈一想到林燼是帶自己去約會，難免有些飄飄然了。他坐不老實，一會兒打開車窗，一會檢查一下安全帶，時不時“嘿嘿嘿”地笑兩聲，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無法自拔。

而這場美夢就破滅于林燼一把把他按在了理發店的椅子上。

斜後方站着個一手剪刀一手梳子的少年模樣的人，但安德烈沒有閑心去搭理。他呆愣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眼睛一擡，透過鏡子對上了林燼的視線，“這是要幹嘛？”

林燼嫌棄地抓了抓安德烈的半長發，“待會兒帶你去落戶，先把頭發剪了。留這麼長，看着一點精氣神都沒有。說不定人家工作人員就是因為你這個發型不像正經妖怪，才給你拒了。”

“……”

安德烈覺得自己有必要補充一下，林燼好像還是有點古闆的妖怪，比人類古闆多了。

發型，其實安德烈不怎麼在意。他不掙紮，任由林燼按着自己的肩膀，鼻間嗅到了很輕的香煙的氣味。他也不知道這是人類非常抗拒的二手煙，隻是因為這氣味來自于林燼身上，便喜歡得緊，說話的時候故意偏過頭去，“那要剪成什麼樣？”

“牙牙過來。”林燼招招手，讓斜後方的人站得近一點。他五指張開插進安德烈的頭發裡，捋了又捋。半晌，像是找到了滿意的長度，他也不問安德烈的意見，轉頭告訴被叫做牙牙的少年：“就留這麼多。”

牙牙嚴肅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下一秒就被林燼強行接過了手裡的剪子。

林燼手起刀落，給安德烈剪了個狗啃劉海。這下饒是安德烈一直自認不是在意容貌的妖怪，心裡依舊地震海嘯翻騰不停了。

“燼哥——！”

面對安德烈的哀嚎，林燼面不改色，一巴掌拍得安德烈的腦瓜子砰一聲響，也不管安德烈是不是會腦震蕩。“叫什麼叫，這隻是一個長度參考而已，牙牙能給你搞好的。是吧，牙牙？”

牙牙咬着後槽牙，控制着沒有在偶像面前面露難色。不然他怕偶像會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專業，以後都不來自己這裡剪頭發了。

把專業的事情交給了專業的人，林燼借口抽煙，溜出了店。他蹲在安德烈的視線死角，左手死死掐住右手，久違得也瞳孔地震了。

安德烈太純良了，牙牙又一直很崇拜自己，所以林燼真的沒好意思承認，他剛剛手滑，剪得确實是太多了。

現在他隻能期望牙牙是個剪頭巨匠，能夠把安德烈的頭起死回生。

*

啊，死透了……

二十分鐘後，被叫回店裡的林燼的腦子裡隻有這麼一個想法。

要知道安德烈人形本就高大精壯，長相也英俊還充滿攻擊性。之前他蓄着半長發，好歹是能夠柔和一下面部線條，加之他成天笑眯眯，看着也像是個良民。

可就因為林燼那毀天滅地的一剪刀壓縮了牙牙的可操作空間，現在安德烈隻能頂着個寸頭。雖然安德烈暴露出來的頭型是好看的，但這根本就不是重點。

重點是寸頭直接讓安德烈的五官完全暴露出來了。

他原本就是濃顔，長相大氣，眉眼鋒利，現在發型沒有起到修飾的作用，反倒襯得他愈發氣勢逼人。

林燼毫不懷疑，現在安德烈出門左轉去中心廣場那種人擠人的地方，周身都能形成半徑兩米的絕對空間。就算安德烈走路把人撞翻在地，人家爬起來都要自覺給安德烈鞠躬道歉，還摸出來二百塊錢說一句“大哥消消氣”。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他該怎麼跟辦事處的工作人員說，這真的是個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