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老師們基本都出自軍隊,有士官職稱在身,他們跟他們的初始卡牌之靈之間的關系,好一點是戰友,差一點的基本就是武器。
雖然戰友這樣的關系也不錯,但商華年下意識就知道,他跟程涪之間是成不了戰友的。
戰友,為了共同的理想而奮鬥、奮戰乃至是流血犧牲在所不惜的友人。對于他們來說,理想就是至高。
他跟程涪呢?
他自己如何現在還不大清楚,但程涪,程涪有他自己的追求和目标。那個目标隻屬于他個人,也隻有他個人能夠完成,其他人根本不能插手,最多、最多也就是在程涪經過的時候幫着搭一把手。
至于他的那些同學們,大概是因為他們還在跟他們的初始卡牌之靈磨合,他們跟初始卡牌之靈間的關系還在建立之中。
可是商華年已經隐隐窺見了這些同學最後的結果。
性子強一點、自己有主意的,可以跟他們的初始卡牌之靈成為朋友。而這,已經是他的這些同學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那些性子軟一點的、自己主意沒那麼堅定的,或多或少都成為了他們的初始卡牌之靈的附庸,拱手讓出一部分本來屬于他們的話語權和決定權。
就像溫承和。
哪怕是溫承和,他在他的初始卡牌之靈面前也很氣弱。他不是沒有辦法奪回相關的話語權,但他依賴他的初始卡牌之靈蜀巫對他的能力加持,他自己先失了平等對話的底氣。
誠然,龍國官方一直有注意保護卡師,尤其是新人卡師的人格圓滿和獨立,但真正能做到的不多。
不過在這龐大的人口基數之下,哪怕比例再小,從中走出來的、真正的強者的數目也依然很可觀就是了。
何況就算他們養出來的卡師相對平庸,自身人格上的問題不少,社會體系龐大如龍國、環境體系複雜如諸神寰宇,容得下他們的存在。
從這兩個收獲來說,龍國擲下去的教育資源就不算虧,甚至有得賺。
但這些問題不是商華年現在要操心的事情,他當前還是更關心淨涪的回答。
淨涪聽着商華年的這些話,眼底隐隐有異色翻騰。
可能商華年自己都不知道他捕捉、提煉出來的這些信息,乃至是他輕易做出的定論、判斷到底有多驚人。
淨涪自己在人心、世事中摸爬打滾那麼多年,又在這方世界裡多番收集信息,也才鄭重做出相似的判斷,但商華年呢?
他憑借直覺就輕易做出定論,簡單又随意得這些人的命運似乎都已經寫成文字直接攤開在他面前叫他閱讀。
——這甚至不是普通太乙境界的修行者所能夠做到的。起碼也該是半步大羅的修行者。當然,他也有可能是專精命運一道的太乙境界修行者。
淨涪把這樣的判斷關入腦海深處。
現在做判斷還是太早了,很容易出現誤判,還是等後續獲取更多的信息再看。
當前真正迫切需要他做出應對的,還是商華年的那個問題。
對于那個問題,他不是早就有了決意了嗎?
淨涪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對上商華年的時候,他雙眼很是平和随意,像往常很多時候的淨涪一樣。
也隻有商華年能感受到淨涪這副平和随意姿态背後的決意。
更準确地說,是孤注一擲的、賭徒一樣的瘋狂。
淨涪對着商華年點了點頭。
隻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商華年放松地高高咧開嘴,笑容無比燦爛。
“那我們就這樣決定了。”
他這樣說着,又沖淨涪擡起右手。
淨涪也擡起手來。
“啪。啪。啪。”
三擊掌清脆響起,傳遍了這一個班級教室,也壓得教室裡的諸多新人卡師和他們的初始卡牌之靈心頭顫顫。
尤其是那些跟商華年同齡的、半大不小的少年們,哪怕他們不能完全理解商華年跟他的初始卡牌之靈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達成了怎麼樣的共識,但他們能感受到那股激昂的少年意氣。
他們下意識地擡起自己的右手,又讓自己的右手在空氣中孤單地揮了揮……
手掌揮過空氣,帶起一陣陣微風,但也隻有風,沒有那清脆得讓人渾身血氣激蕩的擊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