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華年還是選擇了直接面對他們之間的這個問題。
其實也不難理解,被保護得很好的人,就算還想要抓住一些東西,他也有直面失敗的勇氣。
就像現在。
哪怕現在淨涪直接拒絕了商華年,商華年也完全不擔心他自己的安全。
這無關乎淨涪之後的态度如何轉變,也無關乎淨涪态度轉變以後商華年自己的修行會不會受到影響。
是龍國。
龍國會為它的孩子提供庇護,讓它的孩子哪怕跟初始卡牌之靈生出隔閡甚至是龃龉,也還能不被初始卡牌之靈所威脅,大家好聚好散;龍國會為它的孩子提供資源和機緣,讓它的孩子哪怕離開了初始卡牌之靈,也還能繼續在修行的道路上前進;龍國會為它的孩子提供指引,确保它的孩子就算獨自行走,也始終走在正确的方向上。
正是因為有龍國做商華年的底氣,所以商華年才能夠這樣單刀直入去求一個明确的答案。
換了是淨涪自己……
淨涪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不會做這種天真的确認,他更不會有這樣的奢想,他隻會把那初始卡牌之靈當作自己的部屬和助力。就算他知道他其實跟那初始卡牌之靈存在着絕對的實力差距也一樣。
但現在的事實是,商華年才是那個卡師,而淨涪自己則是商華年所契約的初始卡牌之靈。
主客颠倒,處境易位,自然處理方式和應對手段都會有所不同。
而頭一次面對這樣單刀直入方式的淨涪認真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認商華年這辦法确實很針對他。
修佛門禅定的佛身不打诳語,修魔門心魔法門的心魔身可以虛言矯飾、含糊其辭、顧左右而言其他,修真靈慧性的淨涪本尊更不屑于欺騙一個半大小孩……
沉默片刻,他忽然一笑,帶着不離身的古籍走出了商華年的識海空間,出現在他的身旁。
卡師班裡每個學生都是單人占據雙座的,除了卡師本人的那個座位外,剩下的那個空位基本不安排學生。
毋庸置疑,也無需多言,這個位置的主人就是卡師的初始卡牌之靈。
但淨涪還是頭一次在他的這個座位上入座。
整個卡師班級裡,所有的卡師和初始卡牌之靈都停下了他們各自的動作,轉頭往商華年和淨涪的方向看過來。
才剛成為卡師不過半個月的那些學生們看着淨涪的目光裡更多的是好奇和羨慕。
畢竟短短半個月裡就凝練自己的卡牌、真正成為一星卡師的,他們這一個班裡就隻有商華年跟溫承和兩個人。
商華年又是一個孤兒,偏偏就是能夠在他們之中脫穎而出,除了他自己的天資和努力以外,怎麼看他的這個初始卡牌之靈都是大功臣。
如果他們的初始卡牌之靈都跟商華年的初始卡牌之靈一樣,那他們是不是也能夠在更短的時間裡成為真正的一星卡師?是不是也能得到家長、老師和學校的誇獎甚至是獎勵?
而相比起這些新人卡師來,他們的初始卡牌之靈看着淨涪卻更多幾分忌憚和警惕。
這個看起來單薄年幼的小公子,他的根基和底蘊卻深似淵海,不論他們怎麼探查都是盲人摸象,探不到他的根底。
很顯然,這位小公子的真正星級絕對比他們高。
高很多!
普通的新人卡師和初始卡牌之靈也就算了,哪怕再警惕,他們本人都還能穩得住,但溫承和跟蜀巫卻久久定在那裡,基本沒敢動彈。
尤其是蜀巫,明明自己還在卡牌中都還是被震得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淨涪平平淡淡往溫承和那邊看過去一眼,接着就收回視線對上商華年的眼睛。
商華年沒理會其他人,隻直直盯着淨涪,執拗等待他的回答。
淨涪凝望他半饷,眼中帶出一點疑問。
‘……就非得要有一個清楚的說法嗎?他們兩個就不能默契地忽略過那些可能會破壞雙方合作的因素,維持他們現有的默契,等待日後可能會出現在他們之間的變化?維持你好我好的和平表象,彼此相互磨合,不是也有可能成就他想要的結果?’
商華年直覺何等敏銳,隻看着淨涪的模樣,他就已經猜到了淨涪心裡徘徊的疑問。
“我本來也是覺得可以的。”商華年說。
接下來的話他沒再直接說出口,而是通過他們之間締結的契約直接傳到淨涪的心神中。
“但我看到了我的這些同學、老師跟他們那些初始卡牌之靈間的關系,我覺得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如果他們之間繼續這樣“默契”下去,到最後,他們也隻會是普通的搭檔,想要成為真正的夥伴乃至親人,根本不可能。
他的這些同學們、老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