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
墨恩斯低頭看着他,“是的,你赢了。”
“放我走。”
“沒那麼簡單。”墨恩斯坐在床邊,把江野的手放回被子裡,為他掖好被角,又順手撥開擋住他眼睛的劉海兒。
“我确實看到了你的決心,但也不願意白白舍棄自己的愛情,我隻會給你一個機會,我隻能妥協到這個地步了。”
江野警惕起來,“什麼機會?”
“等你養好身體,我就告訴你。”
墨恩斯端起床頭櫃上的白粥,“來,吃點兒東西。”
面對遞到嘴邊的勺子,江野卻使勁兒地往後躲。
墨恩斯無奈道:“隻是加了一點兒糖和草藥的白粥,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東西,這是現在最适合你的食物。”
江野仍然懷疑這是個圈套,墨恩斯隻是想借此打破他的絕食計劃,然後再把他扔回那個小黑屋裡。
他很清楚自己意志力的上限,一旦這時候張嘴吃了東西,之後就沒辦法再堅持下去了。
墨恩斯無奈地歎息,“我向你發誓,可以嗎,剛才我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
“包括那個機會?”
“包括。”
江野審視了他幾秒,評判着這誓言的價值。
爾後他張開嘴,把那勺溫熱的白粥咽了下去。
胃部因為這勺粥而變得溫暖,沉寂已久的腸胃再次蠕動起來,江野沒有感到反胃,可能是因為裡面加了特殊的藥草。
阿爾蘭蒂斯的植物總是很神奇。
墨恩斯耐心地喂他吃飯,用勺子刮去嘴角的粥漬。
他低聲道:“你知道嗎,你讓我感到害怕了。”
江野翻了個白眼,“不信。”
墨恩斯垂下眼簾,不再說話了。
在把江野關進那個漆黑的房間之後,墨恩斯便推掉了所有公務,不眠不休地關注着他的情況。
一開始,他滿懷惡意,隻是欣賞着江野的慘狀,但很快他就發現江野不願意吃東西。
他開始擔憂,焦慮,期盼着江野能快點兒服軟,哪怕他不是認錯,隻是說一句軟話。
到後來他隻希望江野能吃一口面包,喝一口水,其它的都不重要,而江野并沒有讓他如願。
墨恩斯就是在那一刻深切感受到了“恐懼”這種情緒,他竟然打心底裡害怕這樣一個弱小的人類,明明對方的性命捏在自己手中,動動手指就能碾死。
于是墨恩斯不得不給他一個機會。
“那到底是什麼機會?”這是江野今天第六次問出這個問題。
墨恩斯正在将一種晶瑩的藥膏塗抹在江野臉上,聞言,他笑了下,“你玩過迷宮嗎?”
江野一怔,老實地搖搖頭,“沒有,不過江北挺喜歡的,以前城裡還有廟會的時候,帶他去玩過。”
江野說的是那種很簡陋的迷宮,一個巨大的帳篷裡擺着很多錯落的木闆牆,再撒上了一些粗制濫造的人造血漿,放個紅光燈來營造恐怖氛圍,正常人幾分鐘就走出去了。
墨恩斯塗完最後的藥膏,把瓶子放進抽屜裡,他輕描淡寫道:“差不多,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等第二天江野被墨恩斯帶到迷宮入口時,他才明白,這個差不多,其實是差很多。
名為白屋的巨大純白迷宮,每一條走廊、每一個房間都長得一模一樣,但在看不見的地方卻隐藏着不同的機關,唯一相同的是它們都非常緻命。
走慢一步,就會從上方墜落的千斤巨石,能直接把人砸成肉醬;
開門不慎,牆壁裡就會射出無數支冷箭,把人射成一隻刺猬;
選錯房間,屋内就會燃起熊熊烈火,将人困在裡面活活燒死。
江野臉都白了,他站在迷宮門口,木然道:“你不如讓我餓死在小黑屋裡。”
墨恩斯:“抱歉,等一下。”
他冷着臉走到牆邊,敲了敲牆壁,壓低聲音威脅道:“我之前可不是這樣吩咐你的,你想被拆個粉碎,扔進惡狼谷給野獸當飼料嗎?”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别的什麼,江野看到牆壁抖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好奇地走過去,撫摸着牆壁。
牆壁竟然有體溫!
江野迅速地縮回手,他把耳朵貼在牆上,能聽到咚!咚!咚!的聲音。
強勁而均勻的心跳聲。
“這是活的?”江野愕然地回過頭,往墨恩斯那邊走了一步。
然後他就觸動了機關,腳下的地闆突然打開,江野毫無防備地摔了下去。
這個陷阱有三米多深,地上鋪着七八層厚厚的彈簧床墊,江野摔在上面隻是懵了一下,倒是沒受傷。
但是按照其它機關的德行,這下面不應該豎起十幾根刀尖朝上的長矛嗎?
墨恩斯從上面看他,關切道:“你沒事吧?白屋已經改了,現在這裡的機關不會緻命。”
“隻要我通關,你就會放我走?”
墨恩斯搖搖頭,“不止如此,我會為你打開門,親自送你回家。”
江野的呼吸猛然急促起來,“真的?!”
“不騙你,但是這個迷宮非常難,尤其是你要在三小時之内通關,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可能需要嘗試幾百次。”
墨恩斯再次笑了起來,一雙眼睛滿懷愛意地看着江野,“我想我們還可以再相處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