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者舒了一口氣。他确信他們想到了一起,接過蜘蛛俠未竟的話對墨菲:“你永遠也沒機會接近腕帶,你的猶豫是因為實際沒有任何籌碼。于是铤而走險假裝握有人質來空手套白狼。雷諾不在你手上,就連那個按鈕,”他冷冰冰地疑問,“它真的是個擊殺按鈕嗎?”
計算機分鐘歸零,時鐘跳表。徘徊者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墨菲遺憾地搖頭,她露出一副承認失手卻并未惱羞成怒的冷靜表情,聳肩道:“隻是一個緊急報警按鈕,用來确保市長人身安全的。”
話畢她果斷拍下了按鈕,面容略顯失落地平靜,聲音卻極度驚慌失措,在報警被接起的瞬間便尖聲後怕道:“我遭到了蜘蛛俠和徘徊者的刺殺!”
蜘蛛俠和徘徊者沒心思第一時間搭理這口重重扣在他們頭上的黑鍋,他們在撤出市政廳後緊挨着後腳跟地接到了來自艾倫的通訊。
“天啊,想不到今天能有多驚險!”通訊頻道裡響起的不是艾倫的聲音,雷諾的嗓音又幹又沙,還帶着極其濃厚的鼻音,他講兩個詞就使勁狂吸一陣鼻涕,但仍舊努力逮着艾倫的通訊器大舌頭,“我玩跑酷的時候總安慰那些因為害怕危險而不敢出發的同伴說‘就算真掉下去了,蜘蛛俠和徘徊者不會放着我們不管的’,看吧!徘徊者真的來救我了!”
他還惦記着這口号啊。
徘徊者沒将心裡話說出口,他騎摩托車逃離市政廳時留意到周邊街區的信号燈齊齊轉為了紅色,警笛如同夏天草叢中的蟲子陡然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交通十字路上大型工程車與建材運輸貨車不約而同地停下,沒留出一絲機動車得以通過的縫隙,仿佛一切出路都被悄然地封鎖了起來。
全城圍堵刺殺市長的嫌疑犯,這才是那枚按鈕的真實作用。
“破按鈕沒有她聲稱的一鍵擊殺那麼玄乎,可也夠煩人的,”蜘蛛俠站在後座眺望了兩眼,跳下摩托,“今晚隻是詐騙性的試探,墨菲一定還有後手……她發布了交通管制,現在要道全堵死了。你騎着車跑不了,要不我再扛你一次?”便車搭得太多,今天的蛛絲儲存量還綽綽有餘,左手夾個人右手提輛摩托車跑對她來說難度不大,不對,她得騰出一隻手來吊蛛絲,那就隻能可惜這輛剛改裝過就不得不抛棄的重機車了——總不能她扛着車跑反而把徘徊者扔路邊吧?
雷諾不清楚徘徊者面臨着何等緊迫的狀況,等了兩秒沒聽到回複,自顧自對着通訊頻道哐哐輸出:“我必須提醒你們這很重要,我的天啊,完蛋了!千萬要小心墨菲教授,真沒想到……”
提醒遲了!
徘徊者拒絕蜘蛛俠的棄車提議:“我熟悉紐約的每一條巷道。”他的摩托早就在改裝後具備了一定縱向爬升能力,就算地面走不了也不至于窮途末路。
“大叔,你這個通訊器壞了嗎,怎麼沒人理我啊?”雷諾嚎了半天都沒得到任何回響,抓着通訊器搖了搖,然後把話筒湊向耳朵皺着眉頭聽動靜。
那兩個人忙着逃命呢,況且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張嘴就會被巧克力頭小子認出來,能開麥才見鬼。艾倫看不下去了:“他們很忙,你說重點。”
艾倫找到雷諾時他正躲在展覽館二十八層的一處半室外藝術裝置下。那個藝術裝置是一顆用黃銅與鋁絲編織而成的蛋形雕塑,展覽館關閉時雕塑因為體積原因沒來得及被運走,所以成了希望掩人耳目之人的藏身所。雷諾已經在蛋裡躲了超過六個小時,人都快凍失溫了,他乍看到渾身紫黑的蒙面男披風翩翩從天而降時以為自己在凍斃邊緣産生了幻覺,吓得差點從蛋殼裡滾下高空,幸好對方眼疾手快用滑索卷住了他的腰才沒釀成慘劇。
“哦哦重點!”雷諾左顧右盼了一陣,現在正在被對方攥着衛衣背心提着在城市天際線上以極其刁鑽的角度跨越飛馳。他注意到艾倫的腳底裝備着某種特殊的動能裝置,每一次踩空下墜時裝置都會提供強勁的推力将人體穩穩承托起來,人奔跑時如同借助表面張力打水漂的石子。
對一個跑酷者來說這裝置令人嫉妒到滴口水。雷諾強行憋住了打聽裝備的沖動,對着通訊器分享情報:“墨菲教授找我要證據元數據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艾倫将發射出的伸縮滑索勾在對街一棟銀行頂端的鐘樓柱子上,測試繩索強度後往雷諾腰間纏安全索:“你把證據的數據原件給她了?”
“沒有!”雷諾頭搖得臉上兩片肉都在甩,他好歹也是領導了跑酷小隊和邪惡六人組對着幹了老長一段時間還全身而退的義警追随者,腦子轉得不快早死八百遍了,“我說我沒帶,要回家取。然後她說必須派人護送我,否則拿着關鍵證據會面臨危險。我心想我揣着那堆紙質證據在聽證會現場跑來跑去都沒被人懷疑,說明目前為止我都沒被反派注意到,怎麼突然一下就要人護送了,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别人我手裡的東西不簡單嗎……所以我就問她什麼危險。”
雷諾吞了下口水,他其實猶豫了很久都沒确定要相信誰,但或許他此刻願意分享這些情報已經反映出了他内心的真實傾向:“她說徘徊者和蜘蛛俠會想搶走這些證據,因為他們不想讓邪惡六人組徹底落網。”
艾倫:“但你并沒有回家,也沒有相信她。”
“對,”雷諾有一瞬間的遲疑,很快又似乎下定決心,摸了一下運動褲的口袋,“其實我一直随身帶着那個硬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