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證會出邀請函了。”瓊沒有注意到格溫的出神,她剛才手機亮了一下,未讀郵件在識别面容後自動彈出,把她還沒做好準備的消息送至眼前。
耳朵還在隐隐發脹。
“聖誕當天發邀請函?我從不知道政府公務人員居然這麼勤奮。”
“這個聽證會屬于特殊事項吧,”瓊點開郵件正文,或許是因為涉及與政要的面對面交流,議程又事關紐約安全決策,整封郵件長得吓人,如同新注冊APP時根本沒人會看的用戶權利義務告知同意書,幾乎想讓人全選已讀後扔進垃圾箱,瓊像鲸吞數據的機器人般一目十行,“假期結束後在市政議會廳,媒體席和出席者人數有限……看到我的名字了!”她的嗓音提起來,忍不住尖叫一聲。
“Congrats!”如果面前就有鼓組,格溫能用一段碎镲和軍鼓來慶祝好消息。
“等等我再找下你的……”瓊像淋了一場午後痛雨的熱帶植物,神采奕奕地挨個往下讀名字,“什麼破邀請函居然不按字母順序排名單,或者按道理應該以職業身份歸類,這樣我旁邊就是你的名字,特别好找……”她起初興奮又抱怨,但目光逐漸放慢了速度,就連喜悅的絮叨也縮小成了喃喃,如同一首缺少末尾編曲、以遲緩淡出做結的老歌。
名單不長,綴在郵件的最末尾,食指挪動半個屏幕就刮到底,遠沒有看漏的可能。瓊難以置信地把所有人名仔細重看了一遍,就連有些拗口的姓氏和不知道怎麼拼讀的名字她都一一檢視過。
“沒有我的名字,對吧?”
還是格溫自己說出了唯一的可能。
瓊的笑容挂得有點久,肌肉都發僵,上唇放下時幾乎□□燥的門牙卡住:“……這不合理。”
“其實合理,”鼓手的表情并不苦澀,她笑了笑,早有預料,“你說這是個小聽證會的時候我就猜到了結果。理論上市長是需要聽到社會各界代表的聲音,但他不需要兩位來自同一個池子裡的代表。”腕帶樂隊的社會演出和來自志願機構的支持為它争取到一個席位已經夠令人難以置信了,沒道理同時允許兩位樂隊成員列席。
“——畢竟市政議會廳不是live house,要那麼多樂手幹嘛?退一步想,哪個門外漢初聽樂隊的時候不是隻對主唱有印象呢?選你不選我太正常不過,”格溫還有心情講冷笑話,“you know,再說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沒有合法身份證明。如果真需要出席,以市政廳的安保等級我該出示什麼證件呢,願景學院的充值學生卡嗎?”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場公共聽證會的身份驗證程序比一萬個金斯曼女士加起來都難糊弄。
格溫認真地告訴夥伴:“如果隻有一個席位,我也更希望獲得它的是你而不是我,”她見識過瓊的演講水平了,知道它有多好,那些發自肺腑的、對平等和安甯生活的追求多麼有感染力……就連蜘蛛俠都不得不考慮瓊的大膽提議,“在這方面,你才是主唱。”
“但你是不一樣的,”瓊難掩失望,别說她們之前約定要一起為此而戰鬥,在關于邪惡六人組的聽證會上,身處一線的義警才最有發言權,她忿忿道,“如果蜘蛛俠說想去聽證會,别說席位有限了,市長都該滾下去把椅子讓給你坐。”
“蜘蛛俠才不會乖乖坐在椅子上。”格溫眨了下眼。即便格溫·史黛西沒有獲邀列席聽證,那也不意味着蜘蛛俠不會在場。
瓊聞言又精神抖擻起來:“我會留意議會廳的天花闆的!”她明白鼓手的暗示了,嘴角不再那麼沉重,兩手攥着發亮的屏幕湊近,“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長島市那個live house後台看到的事情?”
“兩個有過節的樂隊互相拔對方插頭,把貝斯線扯了接話放上導緻整整四首歌一句歌詞都聽不見那次?”格溫記得當時瓊打聽回來告訴她們原委,約莫是說那支樂隊其他成員嫌原貝斯手光泡妞不練習又不好直接讓人滾蛋,于是跟貝斯手宣布樂隊解散了,等貝斯手另尋它處後剩下的人原地改了個名重組,讓原貝斯手恨得牙癢癢。等到那場live house上台前雙方的梁子已經深到人人腰上挂着把瑞士軍刀就等着對方一個不察去把音響跳線絞了,手段之原始令魯索和斯圖爾特震撼。
瓊學到歪招,圖窮匕見:“如果聽證會發言期間有讨厭的人拿到了麥克風,蜘蛛俠能不能把他的話筒線拔了?”
格溫噗嗤笑出聲:“那得看到底有多讨厭了。”
“噢你絕對會很讨厭的,受邀名單裡不少老熟人呢。”瓊翻轉屏幕,把郵件上白底黑漆的大寫名字亮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