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眼了不會自己看？我不信你看不懂。”

就是看懂了才問。格溫轉過身，決定将她從數據集和圖紙上看到的信息問出口：“之前對撞機實驗失敗之後，您已經找到了失敗的關鍵原因。隻需要最後解決這個問題，大型粒子對撞機就能成功運轉是嗎？”

“你覺得是什麼問題？”

“大型粒子對撞機的運作原理，是需要再短時間内聚集壓縮足夠多的能量以撕開空間，打開通往多維度的窗口……如果多元宇宙真的存在，”格溫瞥了眼身後的測算台，“之前的實驗一直失敗是因為供給對撞機的能量沒有達到條件。”

簡言之，想要撕開跨宇宙的空間縫隙的前提，是凝聚在某一點上，一瞬間集中通過的強大動能。

對撞機隻是一個方便能量更好集中對沖的裝置，能量才是關鍵。在1610宇宙，對撞機運轉的能量耗竭能導緻半個紐約陷入停電狀态，而在米格爾的928宇宙，這種定向的能量則由更先進的科技與新型能源降低門檻後提供，是以蜘蛛聯盟才能完成頻繁的跨宇宙穿梭。如果想在與1610宇宙同位的42号宇宙使用對撞機進行跨宇宙傳送，所需的能量強度就需要和1610宇宙當時所耗費的差不多。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酒桶塞子聽了她的話，沒說對也沒說不對，“腦子也算靈光得與這裡相配。”

格溫停了下來。這是在誇她？

“但是到此為止了，”酒桶塞子頭一次這麼正經地說話，雖然說正經也隻是相較她平常語氣更平靜，嘴裡依舊噴噴地冒酒氣，“原本粒子對撞機項目是個大型團隊才能共同完成的任務，隻是我懶得和廢物打交道才單獨分出這麼一個實驗室。但這個項目轉向最終試驗階段，難免要和整個團隊其他部門合流。那該死的秃鳥提高了保密等級，不讓實習生參與後階段的工作，你會被調走。”

她走到門口，在一提用來包裝罐裝啤酒的塑料膜上挖了個洞。她蹲下去時格溫看到她腳底襪子上的破口更大了，想來走在實驗室冰冷的地闆上會很涼。

“我為你争取過，但秃鳥疑心病很重。他準備了一個團隊的廢物來操作實驗，卻容不下沒那麼廢的廢物。”

“好了，你可以滾了。”

“所以我就這樣失業了。”

格溫抛了抛手上的Corona。酒桶塞子在趕她走的時候從塑料膜底下掏出來了這罐啤酒塞給她，她抓着它進工作室時艾倫一眼就認出了藍白金色的罐體，對沙發另一頭的侄子介紹：“樂加維林來了！”

格溫在沙發上找了個空坐下來講她的副業滑鐵盧經曆。沙發不長，叔侄兩人談心時差不多肩并肩，中間再擠進來個女孩子，空間頓時局促得令人緊張。奈何她把自己講得像個苦苦工作卻不得賞識最終被惡劣的工作環境排擠出局的老實打工人，雖然知道至少一半是鬼扯，邁爾斯也沒忍心打斷她。

“失業有什麼要緊的，我也沒工作。”艾倫不送外賣後有種破罐破摔的樂觀。

“難道不是調崗？”

“是調崗，但是别的實驗室都不要我，”格溫将自己上了黑名單說得理直氣壯，“人事部管實習生的職員直接說‘都12月了你幹脆回家準備過聖誕節吧’。”雖然她的實習生身份還沒注銷，但現在失去了進入秃鹫企業的常規理由。看來她一開始不該把其他實驗室得罪那麼徹底的。

“那個大型粒子對撞機實驗，如果成功并打開了通往其他宇宙的門……”邁爾斯感受着身邊的溫暖和皮沙發的凹陷，目光定在對面的吧台上。吧台後的水池裡泡着擠了洗潔精的平底鍋，他想确實該去洗一洗了。

“啪！”格溫突然轉頭抓住了邁爾斯的手，她動作來得太快，幾乎是拍在了他的小臂上，近得他可以數清她臉上的雀斑。

艾倫：“喔噢？”

“我想起來了，”格溫目光亮了起來，她牽着男生的手腕，對方被她看得下意識攥緊了手心，“‘凝聚在某一點上，一瞬間集中通過的強大動能足以撕開空間的縫隙’——我知道我是怎麼來這個宇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