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什麼東西那麼好看，給我看一眼呗！”飛滾着的圓形刀片貼近徘徊者的耳朵時，一道斜刺裡插進來的聲音與重物呼嘯而來的破空聲生硬地攔在了電鋸面前。

蜘蛛俠如他預期地趕到。她的介入工具是一箱貼着易爆标簽的化學品，用蛛絲攢成了個流星錘的模樣，一碰到電鋸就化成了粉末與飛焰，燒得腕足神經性地一卷，松開了鉗制下的徘徊者。

“你想把我也燒死是不是！”他嗆咳幾聲，重新奪回了呼吸。他在掙脫的一瞬間就被蜘蛛俠一腿掃出了戰局，于是隻能聽見金石相擊的打鬥聲，卻看不見戰況如何。

“不燒也沒差，你血都快流幹了！”蜘蛛俠聲音的方位忽上忽下，她在不可視環境中的戰鬥全靠本能與蜘蛛感應進行，打得砰砰響的同時還能騰出個嘴回話，“博士你可别被他騙了，他不當徘徊者的時候從來不編辮子，這都是用來誤導你們的障眼法，真容和你猜的完全兩模兩樣！”

演得好假。邁爾斯不知道該不該找個時間批判一下她浮誇的台詞編纂，借口連篇又菜得不行，是去給話劇社團寫稿社團都得退稿的程度。

邁爾斯本來想重新加入戰局，但奈何腹部的那道口子一動就冒血。他用手指探了一下，雖然沒傷到内髒，但刀口割得偏深。他拉過一截扁口伸縮滑索緊繞着身體纏了幾圈，這些扁滑索是他在跨建築快速移動時借力用的，很粗糙，并不适合固定傷口，但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煙霧中也找不到更好的急救物資了。翻開的皮肉與滑索最外層的麻質材料摩擦，他用力吸了口氣含在嘴裡，等反應過來時竟然已經将那口嗆人的煙塵咽下去了。

蜘蛛俠和章魚博士的戰況很膠着，時不時有更多的試劑管從貨架上滾下來砸斷，偶爾還會有幾片碎鐵皮飛過來，被他打滾躲過。但這樣的情況不會持續太久，因為那些搜索議員的警察和FBI也快到……

“Hello？”

煙塵中不遠處的某個方位，忽然傳來了一個中年男性顫抖的聲音。他說話并不連貫，大部分時間還需要含着霧化管，才講兩個單詞就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喘聲在這間隻餘打鬥聲的廠房裡異常突兀。

“It’s me，加德森！我在河谷，哈德遜河谷的一間藥品倉庫，救我！”加德森似乎在跟誰通話。徘徊者激活了面罩上的聲音提純功能，聽到了加德森的人聲之外，還有一些通過手機聽筒傳來的斷續的嘈雜，對方聽起來是警察。

Shoot——徘徊者顧不及下腹的疼痛，翻身就往聲音的方位跑。

“Shoot！都叫他不要出聲了！”蜘蛛俠在另一側同步罵出聲，她分了心，兩根觸肢将她硬生生摁進了牆裡，破開的混凝土暴露出鋼筋擦着她的臉頰而過。

“我今天本來就沒想着要跟你們兩位打的，”奧克塔維斯如願地笑了，笑加德森自己暴露了方位，也笑他們，“我隻想和議員先生說說話，是你們橫插一腳。”

她用力幫蜘蛛俠嵌得更深了些，然後瞄準加德森的方位迅速抽身而去。

徘徊者搶先一步撲倒了加德森，扯着議員的西服領子将他提起來挪位置，奈何這個議員完全沒有閉嘴的意圖，甚至将他的保護視作威脅而哇哇叫喚，手機那頭的警察聽到動靜不對，急切地問了兩遍“議員先生？”

“是徘徊者，徘徊者要來殺我了……”加德森的“Kill”隻開了個口腔空氣音就被掐掉了。徘徊者殺氣騰騰地捏爆了他的手機，鋒利的爪尖點在他滿是頸紋的脖子上：“吸你的霧化劑，再說一個字掐斷你喉嚨。”如果不是因為哮喘，蜘蛛俠早該糊住加德森的嘴的，哪還能讓他惹這麼一串事？

徘徊者吐了口氣。他的面罩裡全是冷汗，方才的跑動掙開了傷口上的固定繩，血液将戰服的褲腿浸得貼在了皮膚上。他沒有力氣帶議員躲得更遠了，而煙霧的時效走到了盡頭，浮塵顆粒開始沉降，貨架和翻倒一地的藥品在視野中逐漸現出淺淡的輪廓，而出動搜尋的章魚博士馬上就要找到他們了。

但是章魚博士沒有來。

她滿心歡喜地打算擺脫麻煩的蜘蛛俠去解決議員，不料卻無法向前行進分毫——兩束蛛絲從混凝土牆陷進去的洞中射出來，死死地纏住了她的腕足。

“No no，我不會允許你打了一半就去打别人的，這樣很沒禮貌，”蜘蛛俠将章魚博士拖在原地，同時借着兩束蛛絲固定的力将自己從牆洞裡拉出來，搖頭甩掉兜帽上的牆灰，她向外看了看，似乎聽見了什麼，“呀，這議員哪哪都壞事，但打電話是真靈呢，我聽到警笛響啦。”

奧克塔維斯恨透了這纏人的蟲。

托蜘蛛俠和徘徊者的福，她今晚在加德森議員身上耗費的成本大大超出了預期。不僅沒有問出失竊資料的下落，就連議員也來不及殺掉，而且……

“而且如果FBI或警察來了，看到章魚博士在章魚生物科技的廠房裡上蹿下跳，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他們一直苦于找不到邪惡六人組和公司之間的聯系，這場面豈不是送上門的證據？”蜘蛛俠的聲音歡快得令人讨厭。

然而奧克塔維斯知道蜘蛛俠說的是事實。她必須在警方來之前離開這個現場，否則就會牽連到她的公司，她就算能找回失竊資料也無益。

不過蜘蛛俠的威脅對她來說又是提醒。

如果不管議員的死活，這兩個義警對上她不至于顯得如此被動，而且現在她損失了一條腕足，蜘蛛俠的勝算顯得更大了。因而蜘蛛俠沒打算一直拖住她等到FBI或警方來抓個齊全現場，反而催她離開的原因隻能是……奧克塔維斯猜，是因為徘徊者的傷等不起了。

“真感人，你們竟如此關心對方。”

章魚博士絞斷了纏繞着她的蛛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