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脆的車鈴再次響起,賀白馱着許樓踏上了鄉間的小路。
清晨的鄉間甯靜美麗,這裡沒有受到戰争的蹂躏,兩邊還長着綠油油的青草,到處彌漫着甜絲絲的芳草香。
賀白的褲腳被微涼的露水打濕,許樓坐在他身後,緊緊地抓着車座邊緣。
“你抱着我吧,一會兒路況不好你要掉下去了。”賀白蹬着車子駛向了一段上坡。
“哦,好。”許樓一邊答應着,一邊伸出手臂,輕輕環住了賀白的腰。
他的腰細得有些不像話了,即便在寬大襯衫的遮掩下,仍能感受到那具身子有多單薄瘦削。
想必這三年來在特羅那沒少吃苦。
想到這,許樓就有些心疼起來。
日漸中午,豔陽高照,賀白的衣襟被汗水打濕,開始氣喘籲籲起來。
“要不還是我來吧。”許樓怕賀白累着。
“快到了嗎?”賀白邊蹬着車子邊問。
許樓看了看周圍環境,點點頭:“快到了。”
“好。”賀白鼓足力氣,完全沒有要休息的意思,一鼓作氣又登上了一座高坡。
而下了坡,一片氤氲的水汽撲面而來。
與此同時,空氣中彌漫着水生植物特有的芳香,令人心曠神怡。
這是一大片滿布蘆葦的天然濕地。
藍湛湛的天空,雪白的雲朵,碧綠的樹木及青草,以及倒映出天空的如銀鏡一般的水面。
賀白看到眼前的美景,幾乎呆住了。
這是遠離城市,遠離人群,遠離硝煙,隻在大自然才特有的風景。
許樓欲要下車,賀白按住他,輕笑着說:“你坐好,我推着你。”
賀白在面前推着自行車,同許樓一道步入這靜谧之境。
水中的一邊生長着各種開着黃色小花的水草,在日光下葉片泛白的蘆葦,結出橘黃色蒲棒的寬葉香蒲以及翠綠挺直的菖蒲,而另一面則生長着大片的粉色荷花和黃蕊白睡蓮,碧綠的荷葉上沾着水珠,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白色“水塘”,在光合作用下葉片産生氧氣,從“小水塘”裡咕嘟嘟冒出氣泡,在陽光的映照下泛着銀光。
岸邊則生長着大籽蒿、蒌蒿等各種草本植物,微風吹過,帶來了湖水特有的腥氣及蒿草香。
蘆葦叢中不時可見各種鳥類栖息于此。除了尋常野鴨,還可見到頭部羽毛成羽冠,脖子折疊在一起悠然自得漂浮于水面的鳳頭鸊鷉;踩在荷葉上四處覓食的靈巧可愛的池鹭;展開青藍色高貴翅膀的草鹭;通體雪白,長着一張長長的橘紅色嘴巴及一對靈巧小眼睛的白鶴;高貴地邁着長腿四處覓食的白鹭;還有翅膀嵌着黑邊,身體雪白的優雅高傲的東方白鹳。
另外,賀白還驚喜地看到蘆葦叢中居住着白骨頂一家,成年白骨頂通體墨黑,額部和喙部卻成亮麗的白色,很像戲劇裡的醜角,而幼鳥頭部為紅,再長大些身體長出灰色絨毛,喙部成淺橘色,與普通的小鴨子很像。
而賀白和許樓見到的正是帶着幼崽出來覓食的白骨頂,幼崽們在水中覓食,他們的父母不時會将捉到的小魚或鮮嫩的植物莖葉喂給他們,而有一隻幼崽似乎與家人走散了,一直發出稚嫩沙啞的叫聲,隔着木橋另一邊的兄弟姐妹們聽見了,也紛紛張着可愛的小嘴呼喚它,可惜明明隻隔着一座橋,幼崽卻怎麼也找不到它的家人,若不是不能破壞生态自然,賀白真恨不得把它從水的這邊撈起來,放到橋那一邊,讓它和家人們團聚。
可喜的是走丢是常有的事,成年白骨頂聽出了幼崽叫聲的方向,便劃着灰藍色的爪子遊到橋對面去,并用一條新鮮的小魚安撫驚慌失措的幼崽,幼崽這才停止了叫聲,歡快地跟着成年白骨頂向蘆葦更深處遊去。
“可惜你回來得晚了些,初夏的時候我還在這裡看見過嗑蘆葦莖的麝鼠。”許樓嘴裡嚼着一根草葉子,汁液沁出,是馥郁的青草芳香。
“水老鼠嗎?”賀白低下頭看着清澈見底的水窪,在陽光的映照下可以看清水底盤綜錯雜的植物根莖,水低生長着綠色苔藓類植物,灰色小魚遊于水草和浮萍之間,真是個美輪美奂的水底世界。
賀白至此才真正體會到“皆若空遊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是怎樣一番奇景。
“我小時候曾經見過一次,那個時候看見兩隻老鼠你追我趕的覺得挺好玩,後來才知道它們兩個是在□□。”
賀白在前面推着車子,許樓看着他的背影,聽聲音也能聽出賀白笑得很開心。
“如果人類的種族也能像老鼠的種族一樣簡簡單單的就好了,不用像omega那麼柔弱任人宰割,也不用像alpha那般強勢仗勢欺人。”
末了,是賀白的歎息。
“會有那麼一天的。”許樓說,“物極必反,政府是全人類的政府,不會總是屬于暴虐專橫的alpha的。”
“嗯。”賀白這時回過頭,臉上帶着憂愁的笑容,“那麼就一起努力為未來而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