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尚道:“我怎麼覺得她那麼瘆人呢?”
“她先前那幾個男仆,也像是智障。”
“還有,憑什麼男子不能多食紅棗?憑什麼男子的補品就得是鹿茸海參等物?”
“她那個夫人,也不像是正常人類……”
孟淮妴沒有制止,聽着這些,她才能确定,她喜歡的這個世界,沒有變樣。
可還是會想起湯赫的言行,于是就控制不住地,覺得厭惡,漸漸溢出了死氣。
“嘩!”
門猛地被推開。
孟淮妴才坐直身子,就見面前出現了一朵藍色山茶花。
“撒嗎?”
花後,是一張黑色面具。
孟淮妴擡眼看他,眼神幽直。
一些氣息卻悄然停消。
面具上,似乎有些溫暖的笑意。拓火君站起身,一雙手快速劃過,便已是漫天花瓣。
突然出現十數種顔色,比彩虹還豐富。
好幼稚啊……
但她好像突然有點看習慣了,怎麼開始覺得陰邪冰冷的木偶人,做這樣的事,還怪和諧呢?
她壓下勾起的唇角,道:“不辦正事?”
看來,他方才離開,是去買花了。
“這是需要先辦的正事。”
先辦?
原來是一直在注意她的情緒。
孟淮妴站起身,一揮袖,身上的花瓣拂到拓火君身上。
她這才笑起來。
翌日,湯赫歡歡喜喜地來找孟淮妴。
把謝歆又分配到繡坊後,孟淮妴問起湯赫的子女。
據所知信息,湯赫的一雙兒女是龍鳳胎,今年雙十的年紀。
湯赫此前已任過一地知府,其政績平庸,但皇帝對她很是善待,不曾讓她在偏遠之地任職。
因為,其父是立國後第一位丞相,後被追封太師,其母生前在奉天集團擔任要職,其弟目前在奉天集團其中一個子集團,也是擔任要職。
這樣的身份,無論她在何地任知府,都是可以把兒女送到京師東右學校學習。
然而,她不僅沒讓兒女入東右學校,甚至沒讓兒女去當地官學,一直是請老師到家中教導。
這本也沒什麼問題,隻要請好的老師,便也是重視,但她對兒女的教育有不同。
比如習武,似乎是在五年前,便不讓武學老師指點女兒了。此外的騎射等,亦不再教導女兒。
一雙兒女的老師所教内容還被許懷洲限制過,很多事情還說要自己親自來教。
“令子女可在家中,不若一同出去逛逛?”
湯赫有些猶豫,而後拒絕道:“下官代他們謝過郡主大人的好意,隻是小女不愛出門,小兒則是不在家中。”
孟淮妴沒有強求,隻道:“戴上兜帽面紗,在外喊我‘小姐’即可,以免讓百姓看到我們兩個官員無所事事、揮霍無度。”
其實她知曉,其子才出門不過一刻。
故太師之女,本身又是知府,還是年有五十的長輩,對她如此恭敬,卻不願把才出門一刻的兒子喊過來陪同,真是有些矛盾。
孟淮妴極有耐心地,和湯赫在外逛了一整日,買了好些東西。
回去後,她道:“我真是耽誤你了,這兩日讓你陪我,定是累你積壓了不少公務吧?”
湯赫搖頭:“沒有,郡主大人,下官處理得了。”
不知她是想到了什麼,面上有些幸福之色。
孟淮妴看在眼中,道:“我還有些精神,不如陪你一起看看?”
上官要視察工作,下官哪有推拒的道理。湯赫爽快地把人迎到内書房。
天色已晚,孟淮妴是打算先在書房随意看看,明日再去府衙的,未曾想,在書房裡也能看出端倪。
翻看了一些公文,是湯赫的字迹,能看出确實平庸,此外無甚問題。
但書案後,卻是兩把椅子。
一邊椅子前堆放公文,一邊椅子前堆放筆墨。
孟淮妴在腦子裡設想一遍,這看起來是一個看公文後,給出意見,另一個書寫。
而公文上都是湯赫的字迹,那豈不是……
堂堂知府,竟然淪為隻會寫字記錄的随從了?
在内書房,另一張椅子上常年坐着的,隻會是許懷洲了。
孟淮妴眼神複雜,歎道:“湯知府,我記得你曾是二甲進士,你的知府之位,是你從基層做起,自己熬上來的。”
說是自己熬上來的,其實也不全是,但隻要人不是天生地長的,又能活下去,就勢必會受人之助。
湯赫若是沒有優秀的父母和弟弟,她也許要熬更久,也許要熬一輩子,也不會被上頭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