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李管家繼續禀告道:“将軍也别着急,我就是懷疑。下人禀告說孟小姐覺得身體不适去了客房,我便想着去問問還缺什麼,便瞧見孟小姐好像中了春藥,外袍半褪,面色泛紅,把自己的暗衛喊了進去。”
聽到此處,晏罹身形微頓,突然就不着急了,他已然明白,孟淮妴這是有意為之。
客房門被猛然推開,繞過屏風,便看到床幔是放下的,地上,有一件女子衣袍和放倒的履,看起來似是很激烈。
連穼生生停下腳步,先是問道:“孟小姐,你在嗎?”
話問出去,他的心髒怦怦跳動。
然而,無人回答。
連穼忍下焦急,再問一句:“孟小姐,你在嗎?”
依舊無人回答。
連穼深吸一口氣,多等一秒都是煎熬,他最後問一次:“孟淮妴?”
“嗯?”
回答他的,是一聲細弱的聲音。
他轉過頭,向身後三人看去。
長輪與李管家會意,背過身去。晏罹雖然知曉孟淮妴無事,但也得配合,同樣背過身去。
連穼這才轉回頭,走到床前,伸手握住床幔,眼中戾氣翻湧,手也微微顫抖。
他是真的沒有派人盯着戚婷兒。戚婷兒都創造一個救命之恩了,還能再做出什麼更不利的事?
他也不認為孟淮妴那樣謹慎的人,會栽在戚婷兒手上。況且此次戚婷兒收到的藥粉,是三皇子給的,一個人的量,分明是對付他,沒想到竟引得戚婷兒對孟淮妴也起了這種心思。
最終,他握緊床幔,猛地拉開。
床幔之後,有美人在裡側閉目沉睡,衾被之下,香肩半露。
看起來,是光着的。
而美人旁邊,隻能看到一個人形,頭被掩在衾被之下。
連穼怔在當場,孟淮妴卻突然睜眼,看了他一眼,盡是哀怨。
她掀開衾被,原來穿有齊胸長裙,又把床上的一件薄紗套在身上。
似乎是不滿連穼一直看着,她一甩紗衣大袖,慵懶地坐在床上,有微微淩亂的發絲垂下。她看了一眼衾被下,又擡眼,渾身清冷,滿目輕蔑,輕啟雙唇:“這樣,殺戚婷兒的時機到了嗎?”
連穼也散發着寒氣,雙目如冰,與平時全然不同,他垂目,一把掀開衾被,然而一身殺氣卻在頃刻間消失無蹤。
他有瞬間的訝異,然而很快明白了一般,後退一步,搖頭苦笑。轉瞬間已然恢複如常,眉眼溫和又疏離——不,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疏離,連帶着,更像一個不問世事的仙人了。
“你算計我?”
見他這樣疏離,孟淮妴心頭微亂,突然覺得自己玩過火了。
而其它三人也都轉過身,晏罹毫不意外床上沒有男人。長輪看了一眼旁邊開着的窗,走過去探出頭,便發現了有一名暗衛站在那。
他轉回來,道:“孟小姐,你沒中藥?”
孟淮妴強裝自然地收起眼中輕蔑,她不看連穼,在床上站起來,穩穩地走到床邊。
晏罹過去把履擺好,又把外袍撿起。
她彎膝踩入履中,伸手接過外袍穿上,動作一氣呵成,優雅矜貴。
到此時,她心中已經鎮定,對着連穼,不可一世地回道:“将計就計,發揮餘熱罷了。”
她走到梳妝台前,對着玻璃鏡理了理自己的發髻,一邊道:“我沒有多少耐心,戚婷兒三番兩次對付我,我能動手,卻還讓她活着——你最好不要再等時機出現,”她看了眼鏡中的連穼,“沒有時機,制造時機。”
連穼默然,最後道了句“多謝”,便轉身離開。
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謝的大約是孟淮妴還沒有殺戚婷兒。
孟淮妴理好了發髻,又整了整衣裳,道:“走吧,先回府換身裝束。”
連穼一路去了内院書房,長輪跟了幾步,察覺出他有些生氣,便轉了方向,去往安置林不複的院子,把還在睡的林不複給帶過去。
關上書房門,林不複坐在椅上,閉着眼睛。
聽完了長輪書述說的事情經過,他睜開一隻眼睛,瞅了眼連穼,見他情緒不好,另一隻眼睛這才也睜開了,起身伸了個腰,先是對長輪抱怨道:“哎呀,我這忙死了,才睡兩個時辰,這事你解決不了嗎?”
接着,才對連穼勸道:“将軍,您不也算計過她,這下平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