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瞧見了黑暗的路上,有兩個身影提着燈時,二人才明白,孟淮妴要找誰。
“連将軍不困嗎,怎麼用走的?”孟淮妴利落地落在兩人前面前,笑容輕微,不太像人。
連穼默了默,繞過她走。
長輪打了個哈欠,用行動回答是困的。
“既然困怎麼不用輕功?”孟淮妴跟上去,“不會是在等我吧?”
連穼還是不說話,隻自顧走着。
長輪看了自家将軍一眼,忍不住回道:“孟小姐心裡知道就行了,何必說出來?”
“哈哈~”孟淮妴得意一笑,卻仍沒發現連穼有任何異樣神色,被屬下拆台了也不起波瀾。
她調戲不成,隻能收了笑,拱手道:“方才多謝連将軍仗義執言。”
“你并不需要。”連穼輕輕回答,又想起施謂的言語,他眸色一沉:“孟小姐得罪的人可不少。”
“小小施謂……”孟淮妴輕撫頭發,“你信不信,我能拿下他?”
連穼瞥她一眼:“我若沒記錯,他有妻子,且是一夫一妻制。”
“誰說是那種拿下了?”孟淮妴得逞一笑,“還是,你怕我轉移目标?”
連穼又不搭理她了。
幾人腳步不停,孟淮妴沒話找話,感歎起喬時謹的判決:“有仇還是找機會殺了的好,鬧到朝堂上,鬧得這麼大也不過是打闆子了事。”
連穼垂眸思索,問道:“魯餘是你的人?”
“她不得不選擇我。”孟淮妴笑容狡黠,低聲道,“吳丙真是我綁的。”
連穼了然,看她的目光深了些,得到她這樣的坦誠,他突然也就想要坦誠一些,于是輕喚道:“金叔。”
話落,一個面容堅毅、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突然從黑暗中出現,對連穼行了個中揖後,又隐沒到黑暗中。
孟淮妴目光落在那片黑暗中,就聽連穼解釋:“他叫金脍,有他在,你可以如常說話。”
“哦?”孟淮妴挑眉看他,用眼神問道:難道他是絕頂高手?
連穼卻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呂良也是你的人?”
孟淮妴搖頭,又朝黑暗中看了一眼,完全感覺不到有人,便姑且一信,道:“那十三人裡頭隻有一個是我的人,你猜猜是誰?”
連穼沉默片刻,道:“沈生?”
呂良不是一個起到帶動所有人背叛二皇子作用的關鍵人物,有這個作用的,是沈生那個孩子。
孟淮妴點頭:“不錯。那老二從易臻那得了消息,可他和易臻都不知道,沈生是先被我選中,奉我為主後,我才幫他殺了父母的。”
她殺人的時候,如果有目擊者,并且目擊者還活着,那麼有四種可能。一,目擊者對她殺人,隻會心生痛快或感激,譬如那個暴力男的妻子;二,她對目擊者留待觀察、有意為之;三,控制住目擊者,過段時間再殺;四,當下殺不了。
孟淮妴又對晏罹黛禾道:“你兩今日好好休息,我明日不出府,你們不必當差。但先傳個消息,讓敲蓮過來,那兩闆子也不好受,别讓沈生落下病根。”她想了想,補充道,“安排她也給呂良瞧瞧,把人治好。”
這樣自然的安排事情,好像身邊沒有三個外人似的,他說有金叔在可以放心說話,她便也真的相信。
連穼忍不住問道:“你……就這麼信任我嗎?”
信任?孟淮妴眼中本能地顯露出一抹輕蔑,或許可以利用此騙他的心,但孟淮妴還是如實說道:“我不是信任你。”
那是……連穼看到了她眼中的輕蔑,心中一涼。
“我是信任我自己。”孟淮妴很肯定地回答,“我信任我自己,可以承受你是個垃圾的後果。”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身死罷了,無甚妨礙,十八年後,又是一條惡人!”
在燈火的映照下,孟淮妴的眼神很是詭異,讓人有些膽寒。
連穼聲音有些低:“你這是在賭。”
孟淮妴雲淡風輕地一笑,上輩子沒遇到想賭一賭的人,這輩子遇到了,賭一次又何妨?
反正,她又不在乎死活。
“從我喜歡你的那一刻開始,就做好了要被你傷害的準備。”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連穼身子一僵,他不着痕迹地微微側頭看過去,卻見說的人漫不經心。
于是,聽的人也隻能如過耳春風。
但心底終是無法淡然處之,他轉移了話題:“蔣林和孟淮清,已經遭遇多次刺殺。”
“是啊,孟淮清沒有受傷,蔣林也好好的。”孟淮妴接道,“護國侯看來是要不遺餘力保下這個兒子,派了不少人手暗中保護。”
“你與蔣林有什麼過節,是否要乘此機會殺死蔣林?”
孟淮妴想到皇帝說的兩家同心,笑了起來,稱贊道:“皇帝的這個安排很有意思。”
“若他想解決掉蔣林,那麼不用旁人出手;若他想留下蔣林,那麼蔣林就死不了,旁人出手,後果隻有一個——違反聖心。”
“便放任其自生自滅吧。”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你大哥。”連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