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諸多巧合,你一個落魄世家子,須得有外力幫襯才行,你說你真心相救?”她上下掃視一番褚祁的打扮,穿什麼形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次次都是藍色系,她目露欣賞,“倒是研究了一番我的喜好,選對了顔色,若你們不如此心急設計了英雄救美,看在用心用對的份上,我也不至于這麼快與你交惡。”
“畢竟,用了真心的人,不該被輕賤。”
在陰影之中,她的笑容,随着這句話,變得惡劣。褚祁面色白了下去,他很想再說些甜言蜜語騙過去,可他張了張嘴,發覺再編下去,自己反倒成了醜角。
于是,他不再耍“猴戲”,失魂離去。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不心急,就能登上這青雲梯?這樣一想,他就後悔萬分,可女子臉上的笑在他一遍遍分析中扭曲變形。
最終,他分不清那是善意的微笑還是惡劣的看戲。
隐藏在牢中的黛禾現身,問道:“小姐,真不調查他?”
孟淮妴壓着腿,随口道:“在他身上是查不出東西的,除非你把他綁了折磨一番。沒必要,一個小喽啰,等個一兩年,風頭過去,找機會殺了就是。”
五城兵馬司獄司關押的都是一些犯了小事的人,最長關押時間也不過三個月,犯人逃了也不會造成重大隐患,因此獄中看守并不嚴密。
為了保護孟淮妴,黛禾這段時間也一直在牢中隐匿。
隻是“看守不嚴密”,也隻是相對而言,加上牢獄之中沒有多少遮擋物,隐匿其間也不容易,這才隻有黛禾一人能來。若是讓更多護衛暗衛也來,那就不是默默保護了,那是想要劫獄。
孟淮妴不是第一次坐牢,對此地倒是很放心,即便有人想殺她,也得是和五城兵馬司西司的指揮或副指揮有交情,才能暗中潛入殺她——可若是如此行事,也就等于把西司的人推到前頭擋災,當官的又不是死士,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傻到同意。
而直接派人闖入也不可行——少有人敢藐視天威,在司獄司動手。
在獄中殺人,得看殺的是什麼人,那人又犯的是什麼事,上頭是什麼态度,又會不會追究、會追究到什麼地步。
孟淮妴的身份,此時此刻此情此事,若她死于獄中,自然是追究到最嚴重的地步。
除了蔣林那個恨毒了她的人,沒人會冒險。
但是蔣林現在也不比她自由,又能做什麼呢?
護國侯府内,蔣衛來到蔣林院中看望。他基本是每隔五日來一次,而每次過來,蔣林都會問一個問題。
“孟淮妴最近可出了什麼事?”
蔣衛垂眸,道:“沒有。”
禁足了這麼長的時間,蔣林眉眼的陰毒越來越淡。蔣衛想,或許可以告訴大哥,但出于謹慎,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然而,蔣林沒有錯過蔣衛那一瞬間的停頓,在蔣衛看不到的位置,他眼中有什麼東西蓄勢待發……
離開了蔣林院中,蔣衛做了個手勢,空氣中傳來兩道輕輕的“是”,而後一陣輕微的氣流,有兩個隐匿保護的暗衛離開。
這是讓白班的這兩個暗衛離開的手勢——回到了府上,他們不必步步緊跟,可以去用膳和練武。
兩名暗衛先是去用了膳,而後一同到了府中此時最僻靜的地方,快走消食,之後好對打練武。
武功高強者的快走,自然與常人不同,急行如風,隻能瞧見虛影。
在山石樹木之間,有一個暗衛擡手接住了一片緩緩落下的樹葉。
半個時辰後,兩名暗衛接連去如廁。
一名暗衛出來時,經過一處馬廄,袖中有一片樹葉悄然滑落,落在一地的草葉之間,隻有一個在給馬匹喂食的馬夫瞧見了……
夜更深了,四方樓暗室之内,在僅有的一盞燭光之下,有一隻手,正捏着一片樹葉。
樹葉之上,是幾排用銀針戳出的小洞。
這是一種加密方式。
另一人拿出一本書,走到燭光下,對照破譯。
沒有任何一個有腦子的組織,會讓手下使用同一種加密方式。而在不同地方安插的人,隸屬于不同部門,又有不同負責人。那個拿着書對照的人,顯然不是提供那片樹葉的細作的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