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衆人隻有金環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饒有興味地看着陶初然頹然地坐在地上,就像在看一隻孱弱的在人腳下掙紮的蟲子。他的眼中興味盎然,很顯然此時此刻眼前的人比那些“寵物”更得他青眼。
“唔,既然帶來了,就收監吧。”金環說,“SS級,低了些,但是填到十八層正好。”
“就這樣吧。”銀環沒有異議,他盯着陶初然,“走了。”
就像人無法理解蟲豸的思維,銀環也無法理解陶初然的狀态。
僅僅是被扔了一下而已,金環也并沒有用力。連丙級都不可能有事。
銀環不可思議。
陶初然試圖跟上兩個人的節奏,但傷痛總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她在僞裝公民的道路上還有很長的距離要走。
陶初然沒有辦法,指了指自己的腳踝。
然後打開光腦線上溝通。
“太疼了。”銀環的光腦上蹦出了這樣一條消息。
然後就被金環讀了出來:“太疼了。怎麼,竟然弱成這個樣子?”
他很誇張地笑起來:“你這樣,可怎麼在這裡活呀?”
然後他的笑容就停了下來。金環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逝,因為銀環一言不發地上前,動作看上去粗魯,但是力道卻很微妙地保持了一個柔和的程度。
他打橫抱起了陶初然。她輕得好像沒有重量,像一團雲朵,或是溫暖的棉花落入懷中。
銀環漫無目的地想着,腳下卻不停。他走得很快,穿過了建在衆蛇身上的通道,穿過一道又一道重重認證的大門,甚至還搭乘了好幾次電梯,這才到了地方。
進了新的房間,他立刻把陶初然放在床上。
“給她看看。”
金環也跟着進來。他看看銀環,又看看陶初然,臉上始終帶着笑容,不知道在想什麼。
陶初然被抱起的那一刻,神經已經緊繃了起來。她的身體一直很僵硬,但是因為銀環除了碰觸到她,沒有任何進一步逾矩的行動,所以她還是堅持住了。
但當陶初然離開銀環的懷抱,敢于打量四周的情況時,她也愣了一下。
這個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而這個人她還算熟悉。
“怎麼什麼貓貓狗狗都扔到我這裡,我這難道是垃圾場嗎?”灰褐色的眼睛中透露出強烈的不耐煩,他的頭轉向陶初然的方向,朱紅色的人參子墜在耳垂上搖來晃去。
“參苓,你……”銀環皺起了眉頭,正要威脅他,卻見到平時對什麼事情都漫不經心的醫生突然坐直了身體,喃喃自語。
“像,太像了……”
過往的記憶襲上心頭,陶初然當然記得自己是怎麼對待他的。她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但這樣的動作讓參苓更加狂熱。
“連反應都……”他眼裡的思念幾乎要化成流水滿溢出來,但當他看到陶初然身上的花枝時,充滿希望的眸子又暗淡了下去。
不是她。
也許又是一個模仿女王、模仿到最後連自己都丢了的神經病。
但是他仍然忍不住盯着陶初然,透過她的身影捕捉到他記憶中的所愛之人。
“我說話你究竟有沒有在聽。”銀環比他脾氣更惡劣,直接打斷他,“你不治也得治。”
他直接點開光腦,按下其中一個按鈕,參苓就喘息着倒了下去。
鮮血從嘴裡、手腕、腳腕上争先恐後地湧流而出,就像岩漿噴湧,無休止地蔓延大地。直到這時陶初然才發現,和自己自由的雙手雙腳不同,參苓的手腳都帶着鐐铐,特别是腳上的鐐铐上接着細細的線,另一頭則綁在自己這邊的床柱上。
而就算他被懲罰、被傷得體無完膚,參苓的視線也始終落在陶初然身上。
那些無法企及的追逐、長久的向往似乎在這一刻化成虛幻的羽翼,不顧一切也要裹挾住陶初然。就算他的情感并非投射向此刻的陶初然,但是愛意太過濃烈,總是會讓人感到恐懼的。
“我治,我治。”參苓投降了。但他的表情明明在說,他變了主意,根本不是因為銀環殘酷的對待,而是因為眼前的人和自己所鐘情之人太過相似,他做不到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