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環走後,陶初然把受傷的手指收攏在袖子裡,讓小普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使用特制的材料讓血腥味不再外洩。
她緩了很久,才扶着牆從地上站起來。手下的牆有一種黏膩的觸感,令人作嘔。
她剛站起來,飛船就猛烈地晃動了一下。陶初然毫無防備,差點又跌落回地上。
緊接着飛船安全系統警報的轟鳴聲就響了起來。陶初然望向鐵窗外,走廊的盡頭似乎有許多人急匆匆地跑過,但是因為太遠了,并不能看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
飛船似乎遭受到了非常猛烈的撞擊。牆體和地面抖動着,一陣高過一陣,讓人不由得擔心下一秒船體就會在這荒蕪的宇宙中四分五裂。
陶初然穩定住自己的身體,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現在外面的情況已經變得這麼差了嗎?尺玉樓可是正規軍,三年來一直充當着宇宙警察的角色,所到之處勢如破竹沒有敵手,至少她歲祭時看到的彙報是這樣。
她就走了這麼短的時間,都有人敢于襲警了?
但看似脆弱的飛船卻堅持了下來。過了大約有半個小時,整個飛船的晃動漸漸平息了,警報聲也戛然而止。
似乎是不放心她這個俘虜,銀白色的眸子又出現在了鐵窗後。這次銀環沒有和她交流,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就又匆匆離開了。
就在他出現的這段時間,陶初然聞到了有如實質的血腥味。對方的瞳孔中全是尚未消散的殺意,侵略感強烈到無法忽視。如果不是他并未進門,陶初然甚至覺得那殺意是沖着她來的。
陶初然前世所在的環境雖然算不得多太平,但孱弱的科研人員總是會受到更多保護,更何況她出身名門,年少成名。她很少直面這樣的危險,來到星月宮後,雖然偶然會遇到這樣的場景,但是重重保護之下,她的生活其實和前世并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她早就知道,公民比她想象中更冷酷、更殘忍。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适應總是需要一個階段的。
剩下的路程就很順利了。陶初然數着時間,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兩個動物特征十分明顯的乙級士兵把她帶了出去。
銀環站在艙門前,徑直跳了下去。陶初然看到門外是光秃秃的荒原,沉寂的夜色當中,隻有遠處冷硬的高大建築伫立在那裡,周圍是一圈刺目的強光,讓鋼鐵般的色澤更加耀眼。
一束光打在了陶初然臉上。強烈的刺激讓她閉上了眼睛。
“SS級罪犯。陶桃。錄入成功。編碼09号。”
機械音響起,手铐上的鎖落了下來,但是一個金屬項圈套在了脖頸上。她不适地摸了摸,入手冰涼,上面似乎有注射用的針孔。
“老實點。如果不服管教,這裡面有數十種藥劑,能讓你求死不能。”身旁的士兵告訴她。
飛船艙門離地面距離大約十來米。周圍的監管者押着她,就要把她推下去。
是的,這種距離連丙級都能輕輕松松應對。但是作為普通人類的女王跳下去很顯然會摔成肉泥。
陶初然掙紮了一下,力氣微弱到無人發現。
在跌落的那一刹那,她已經做好了召喚小普的準備。
但實際上她在空中就撲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小心。”細長的雙叉舌蹭過耳畔,一觸即離。軍裝男人輕松落了地,把她丢在一邊。
陶初然狼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男人這才接上了後半句話。
“别踩到了我的寵物。”
他和銀環并肩而立,如果不看身高的話簡直是一個人。隻不過一個金眸一個銀眸,衣服上配飾的顔色也和他們的瞳孔相呼應。
“你怎麼出來了?”
“難得你半路遇襲,耽誤了這麼長時間。”金環看向陶初然,“看來她應該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可是怎麼看都覺得又弱小又普通。
弱小的陶初然此刻正嘗試着從地上爬起來。她努力了兩次沒成功,腳腕火辣辣地疼,似乎是扭到了。
她幹脆坐在地上,小小地歎了口氣。
不遠處,她本來應該落下的位置,正是一道不知有多深的大坑。陶初然粗粗往裡掃了一眼,無數條密密麻麻的小蛇糾纏着、撕咬着,就好像養蠱一樣,互相吞噬。
它們大多是無理智的普通動物。陶初然看過後就明白,就算吞噬再多,他們也不太可能達到質變的程度,人化是一道天塹,把金環、銀環和這些小蛇們分開。
就真的隻是“寵物”罷了。
這樣一道深溝不知蔓延了多長的距離。從陶初然的視角來看,它粗足有十米,像護城河一樣圍繞着建築兩邊伸延。這條“蛇河”上,目光所及範圍内隻有一個通道,直接通向建築内部,像一張大口吞噬了來訪者。
銀環也看着陶初然,聞言隻是“哼”了一聲,似乎并不把這趟不太順利的行程放在眼裡。雖然看上去很冷漠,但從陶初然出現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