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少年翹着腿坐在陶初然對面,也許是怕登上飛船之前的場景重現,兩人間隔很遠,至少對陶初然而言,這樣的距離已經算得上是安全。
陶初然坐在角落裡,自從對方進門後,她的肩膀就沒有放松下來過。不受女王光環影響的公民無疑是棘手的對手,就在剛剛,她差一點和死亡擦肩而過。
身後的士兵為銀環搬了一張椅子過來,這也是房間中唯一的家具。一高一低,對方的視線高高在上,有如實質般落在陶初然身上,隐隐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
在這之前,考慮到陶初然的接受程度,他們看她的眼神往往收斂了很多。直到此時陶初然才明白,那種幾乎能刺穿人身體的視線有多可怕。
打量、懷疑、玩味,以及一種貓捉老鼠般的無聊。
他似乎并不在意陶初然說了什麼,隻是為了逗着她玩罷了。
陶初然臉上已經溢出了一層薄汗。剛剛被用力壓住的喉嚨火辣辣的,原本和人溝通就會緊張,現在更是混亂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由得捂住了脖子,抖如篩糠。
“害怕了?”銀環驚異于她的膽小,但卻越發覺得有趣。
勇而無謀才是當今宇宙的主流,像這樣怯懦的公民,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個奇迹了。
不知為何,銀環心裡莫名升起了一絲連他都沒有意識到的憐愛。抱着見到稀罕之物的心情,他勉強原諒了對方失禮的行為。
“你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殺了你。”
銀環承諾到。他自以為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但是少女仍然沒有理會他。很久沒有出現過的木僵反應在她生命受到威脅之後又一次卷土重來,縱使陶初然已經拼命調整情緒也無濟于事。
她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明明已經完成了基礎版試劑,一切都在向好發展。但是僅僅半天時間,她的遭遇又一次提醒她,她還沒能完全擺脫原本的處境。
銀環似乎也注意到了陶初然的異常。冷然的銀眸快速掃過她的全身,在喉嚨上停留了一秒。
“把手放下。”他簡短地命令。
陶初然動不了。
銀環隻能自己上手執行。在陶初然看來重若千斤的手,被他輕輕一撥就掃開了。下颌處的紅痕刺目,但應該并非是對方異常的來源。
忽略掉手心剛剛沾染的溫度,銀環皺起了眉。
本來他不認為眼前的人是什麼重要角色,但現在看來,她身上也許還有秘密。
“你怎麼回事。”少年煩躁地揪了揪頭發,“說話。”
和藍幻練出來的語言能力似乎又退化了,陶初然張了張嘴,這樣簡單的動作已經費盡了力氣,她什麼也沒說出來。
但銀環卻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挺直了身體,靠在椅背上瞅她:“啞巴?”
陶初然為他的善解人意而感動。如果他不說,她還真沒想到裝啞巴這件事。
她默認了。
是啞巴的話,那審訊起來也太費勁了。銀環看了看她,徑自用光腦貼近了她的手腕,在光網上加了好友。
也在這時他得到了第一個問題的答案。社交賬号都是實名認證,上面登載了她的名字——陶桃。
這正是他意料之内的名字。
當然,她的形象也和描述中十分相近。不過銀環還是難以想象,這樣膽小的公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加上了好友之後,銀環直接在光網上打開了消息界面,兩個人的身份從犯人和審訊者立刻變成了網友。
好在這樣的交流形式陶初然還是能夠接受的,而且因為需要看屏幕,所以銀環的視線也不再完全繞着她轉,這給陶初然減輕了很大壓力。
兩人開始無障礙交流。
“你屬于輝光教中的哪一派?”
哪一派?輝光教裡還分派别?陶初然猛然意識到這個教派的組織紀律性很有可能比輝光五門還強,但是這個問題她确實不知道。
“我隸屬于纏絲坊。”陶初然謹慎輸入字符,試圖蒙混過關。
“看來你是不想說實話啊。”銀環悠悠然瞥了她一眼,但卻并沒有因為未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生氣,反而似乎更興奮了。
“讓我想想……你的原形是桃樹吧?應該也能結桃子喽?”他眼中閃爍着詭異的光芒,本該高雅的銀白色滿是低劣的惡意,“我還沒吃過桃子呢,我們第五軍也沒吃過。你說,把你養起來,給我們産桃子吃怎麼樣?”
陶初然一僵。如果她真的是公民,那麼也許還能長出幾個桃子來,但是她不是啊!
她最多讓小普改造物體的形态,比如說把她随身攜帶的速食産品幻化成桃子的樣子。可是一旦放進嘴裡就全都露餡了。
陶初然汗流浃背了。屏幕上的字符删了又出現,她的手和心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