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全場都沸騰起來。
“——PonPon女神!PonPon女神!”
夏明餘身邊的哨兵激動地單手開了杯槟榔酒,噴出的酒液泡沫差點濺到了夏明餘身上。
PonPon是失樂園的虛拟偶像,在向哨之間名聲極高。據說PonPon的皮下是一位退役的A級向導,異能是通過聲音擴大精神力控制。
PonPon的歌聲、說話聲,哪怕是輕笑和喘息,也能讓向哨為之瘋狂,仿佛進入了某種情緒高漲、難以戒除的群體性谵妄。
夏明餘皺起眉,穿梭在群魔亂舞的人群裡尋找切薩皮克,卻在下一個轉身的時候,被一隻陌生而有力的大手纏住了腰。
夏明餘冷冷地擡手掐住那人的手腕,回頭剜了一眼,看到了那天在暗影工會遇到的小麥膚色哨兵,喬瑟夫。
喬瑟夫從順如流地放開手,赤.裸的眼神定格在夏明餘眼下的魔鬼紋,湊在夏明餘耳邊吹氣,“向導,能在這裡遇到你,真是讓人驚喜。”
夏明餘沒理他,退開了幾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喬瑟夫卻依依不舍地跟着夏明餘,“都在鐵克諾舞廳了,我想,我們的目的都很明顯了吧?我就是這裡最好的獵豔對象,向導,你考慮一下?”
夏明餘頓住腳步,冷冽地看向他,“另尋他人吧,别再跟着我了。”好修養讓夏明餘此時都沒有口出惡言。
夏明餘桃花眼下的魔鬼紋在鐵克諾舞廳的迷離燈光更加誘人,系着一縷彩繩的長發溫順美麗,身上卻是禁欲的西裝制服。
他克己地扣着昂貴袖口,偏偏兩副腿環勾勒出大腿根部的線條,矛盾地克制又蠱惑。
——在和平年代都罕見的極品美人,更何況是現在?
喬瑟夫已經忍不住想象這位向導在床上的模樣了,到底是克制還是放縱,青澀還是放蕩?
快要到手的獵物,喬瑟夫不想就這樣放走。
他痞笑了一下,不依不饒,“說不定,明天就世界毀滅了呢,不要做會讓自己後悔的選擇啊。”
喬瑟夫的眼神太露骨,夏明餘幾乎要笑出來。他溫和地柔聲道,“的确,先生,不要做會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喬瑟夫又湊近了一步,他的大腦已經被PonPon和酒精麻痹,甚至沒有注意到夏明餘蓄力的拳頭。
眨眼的一個瞬間。
喬瑟夫的頭狠狠地偏了過去,他倒在了身邊還在狂歡的人們身上,引起了一陣驚呼。
但這裡的人們精神已經進入類似谵妄的高熱,他們的注意力又很快被PonPon轉移走。
喬瑟夫吐出一口混着一點碎牙的鮮血,再擡頭時,夏明餘已經不見了。
——啊,真是可惜。快讓PonPon女神安慰我,我需要更多的、更多的麻痹,短暫地忘掉這一切。
甜膩的女聲被電流精密地處理過,每個吐息都在掀起精神力的高.潮。夏明餘本能地抵觸這種粗蠻的精神力操作,強忍住反胃的感受。
夏明餘最終在鐵克諾舞廳的角落找到了切薩皮克,他被脫得隻剩下襪子,眼罩掉到了脖子上。切薩雙手雙腳都被捆在椅子上,身上被掐得青青紫紫,一塌糊塗。
切薩面前的哨兵還想繼續,因為興奮而氣息混亂外洩,夏明餘直接飛身上去踹開他。
一個等級如此低的哨兵,居然都能惡劣到玩弄别人于指掌。
這個世界糟糕的一處就在于,人所擁有的道德和力量有時不構成正比。
哨兵倒在地上嗆出了幾口淤血,又雙目赤紅地起身,氣勢洶洶地向夏明餘揮起随身的匕.首。
夏明餘淡淡地撩起眼皮,擡手遏制住了哨兵的手腕,刀鋒離他的瞳孔隻有毫厘。
哨兵端詳着夏明餘,手上的力氣松了些,“美人,劃傷了臉可不劃算呀?我們和氣些,你脫掉衣服坐上椅子,我就饒了你?”
夏明餘微微笑起來,昳麗的容貌讓哨兵晃了晃神,“這麼劃算的買賣?”他頓了頓,緩緩道,“嗯,好啊……”
夏明餘也收了些力,哨兵以為得逞,而夏明餘下一秒就狠狠扣住了他的麻筋,奪過匕首,反鎖住哨兵的脖子,拿刀抵着他的大動脈。
一套動作幹淨利落,行雲流水。
他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在末世存活過十年的戰士,不是紙糊的無害花瓶。
刻在記憶深處的體術技巧,經曆過過往生死搏鬥的打磨,讓每一次出手都命中要害。
趕走那個哨兵後,夏明餘把西裝外套脫下來,蓋住了切薩皮克的身體,淡淡道,“還能呼吸?”
切薩皮克的聲音像破風箱一樣,沙啞地嘶道,“……能。”
夏明餘蹙起眉,“這樣的人都打不過,切薩,你以前的哨兵白當了?”
切薩權當沒聽到。是他失心大意,讓那哨兵事先就捆.綁住自己,喪失了還手的能力,也不能怪誰。
夏明餘單指勾起切薩的下巴,仔細端詳切薩臉上的傷——那副假皮破破爛爛的,估計得換張新的面皮了。
切薩用盡力氣側開臉。他不想被人看見那張假皮之下的真實面容,這是他最深的自卑。
切薩嘴裡含混着血絲,口齒不清,“哈……真想知道,如果能有你這樣的相貌,會是什麼感受。”
夏明餘的眸色冷暗了一瞬,輕輕松開了切薩的下巴。他很平靜地說,“你不會想知道的。”
夏明餘蹲下身,伸手把繩子解開,手法熟稔。
切薩皮克自嘲地笑了幾聲,低啞道,“你居然真的來救我了。”
夏明餘沒回答。
切薩皮克又道,“為什麼我覺得,這不是你第一次來救我?”
還說話,嗓子還要不要了?夏明餘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閉嘴。”
揍了喬瑟夫一拳,這下估計是結下梁子了。
夏明餘歎了口氣。之後見到暗影公會的人,他還是繞道走吧。
夏明餘站起身,看向面前的“罪魁禍首”,清清冷冷地說,“我救你一次,給我你半個月的工資,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現在就轉賬。”
切薩皮克“嘶”了聲,也不知道是對夏明餘的要價肉疼,還是又碰到了哪處傷口。
收到轉賬後,夏明餘忍不住恨鐵不成鋼地念叨一句,“你還是惜點命吧。”